“翠缕,把那箱子里的油纸伞带上,一会儿咱们去找晚娘,昨夜下了雨,不知道那破庙会不会漏雨也说不定。”江楚儿一边系上衣服上面的盘扣,一边从床上下来。
推开偏房门,只见院子里地上濡湿一片,昨日下午过来,便闻到一股异香,清新扑鼻,又绵远悠长,只觉得以前在哪里闻到过,今天仔细端量这院子,才发现院中间一颗好大的金桂树,这树只在南方多见,北方甚少种植,以前在金陵外祖母家的花园里常见,在京城这些时日,少有机会赏得。
金桂开得正灿烂,满树淡黄色细小的花骨朵儿,一簇一簇,被雨打湿,更显娇嫩,翠缕从背着包袱从房中走了出来,回身锁好门,把那一把画着水墨山水的油纸伞在江楚儿头顶撑开。
“小姐,东西都带好了。”翠缕道。
两人踏上园中的小径,经过那树下,江楚儿的杏黄色软缎鞋踩在那地上沾着雨水的桂花上,江楚儿抬头一看,只见那桂花树后好像有人站着。
一身着靛蓝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那里,背对着这棵树,江楚儿顿住脚步,只怔怔地看那身影。
那男子缓缓回过头来,英俊的脸上,眉头轻轻蹙着,是沈恒。
江楚儿只觉心口子空落落一下,竟有些不知所以的失望,来人不是梁千翊,他昨夜一夜春宵,好不快活,今早肯定酣睡过了头,哪有功夫来她这偏院。
细想一下,江楚儿只觉没趣,刚好她又不愿再与来人有纠葛,便冷下脸,回头加快脚下的步子。
“楚儿——。”
身后的沈恒唤她的名字,江楚儿一滞,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楚儿且慢,当日在江府里一别,多日不见,你明明姓江,又为何自称姓林,到这都尉大人身边来?”沈恒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焦灼。
听他提到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怕从他嘴里泄露出去,江楚儿倒不好置之不理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敢问一声沈大人,你我早已无瓜葛,为何又要来抓我的把柄,管我的私事呢?我姓林姓江,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江楚儿忍住心中不忿,语气冷清又带着距离。
沈恒跟了过来,他的眼神里竟带有一丝怜惜和愧意,江楚儿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楚儿,你对我深有误会,我问你为何改姓,不是要捉你的把柄,我知道你怪我,江尚书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们沈家并未伸出援手,只顾自保,实在有愧当年两家世交多年的老交情了,只有我也有苦衷,只是你不明白而已。”沈恒脸上的愧色更浓了。
江楚儿喉头哽咽住,她强忍住鼻酸,只轻描淡写道:“好不好的,提那些过去的事做什么,你好自为之,咱们就当从未认识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