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我有诸多难言之隐,只是无法一一道来,只是你为何出了江府,却进了驸马府里?楚儿你听我一言,这位驸马不是一般人,他身世坎坷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你留在他身边,怕是并不安全,还是早日找个机会,离了他身边,我给你在京城买一所宅子,你且在那里住下,若是不喜欢京城,你要回金陵,也不是没有法子,我替你在南方都打点好,你是想去你外祖母家,我找人送你过去。”沈恒见她态度决绝,一口气便说出这一席话,语气急切。
江楚儿有些失神,她沿着伞檐看了出去,对面的男子没有打伞,无措地站在金桂树下,蒙蒙细雨濡湿了他束在头上的乌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想起刚从江府里出来,自己从小娇生惯养,不管操持生计,尽管有翠缕在一旁相伴着,也时常过着捉襟见肘的穷苦日子,那租赁而来的破屋,冬日里四处透风,屋里只有一小盆炭火,和翠缕两个冻得只能捂着破被子取暖。
都迟了,江楚儿眼神冰冷。
“沈大人多虑了,梁千翊若真是如此可怕,你又为何待在他身边,你能呆的,我就呆不得吗?我早已不是江府里那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的安危,就不用沈大人多费心。”
“至于买宅子给我住,送我回金陵的那些话,沈大人可不要再提了,免得惹人笑话,楚儿如今虽然穷困,倒也知道要脸面,无功不受禄,沈大人还是去照料旁人吧,京城里漂亮女子多了去,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何必跟我牵扯不清。”
江楚儿轻飘飘说出这些话,一言一语,却让沈恒浑身冰冷,如坠到冰窟一般。
江楚儿复又抬起脚步,她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疑,最终还是回了头道:“你若真念旧情,我姓林还是姓江,还望沈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多管闲事。”
一阵风吹下,凋谢的桂花沾着雨水一起飘落下来,落了沈恒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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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马车在南房县并不宽大的石板路上往城外赶着,路上颠簸,翠缕知道自家小姐心里不痛快,便也不开口。
去了那小旅馆里,冯晚娘不在,江楚儿一思忖,这天还下着雨,约莫着是去那所停放她父亲尸首的破庙里了。
迈过破庙的门槛,冯晚娘果然在里面,一见江楚儿,便迎了上来。
“昨夜下了一整夜雨,我怕庙里漏雨,今早天不亮就过来了,好在庙虽破,屋顶倒还结实,楚儿姑娘昨日为了我奔波了好些时候,晚娘实在不敢当。”
江楚儿扶起又要下跪的晚娘,回头向翠缕示意了一下,翠缕上前来打开包袱。
“这里面有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天儿凉了,你快换上点,别染上伤寒就麻烦了,还有昨儿我们小姐的那副镯子,就典当了二两银子,你也拿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