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寺显如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做起了身子,让藤原典侍躺在了他的肩膀上,斜斜得依偎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
……
躲藏在比叡山的方仁天皇浑然未觉他的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还不只是一顶,不过皇宫内的妃子找男人是成了风的,传闻皇宫最为穷迫的时候,天皇饿一顿吃一顿的时候,宫内的妃子为了生计不得不卖笑。
藤原典侍等女的遭遇并没有让方仁天皇感到绝望,就算受到了侮辱,以后返回皇宫之后就只当是被黄蜂蛰了一下就是,还不是照常要生活下去,已经当了数百年的乌龟,还不是照样生活下去。
可是现在从京都传来的消息,让方仁天皇坐不住了。
本愿寺显如不仅要睡他的女人,还要废弛他的皇位,改立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小沙弥为新的天皇,美其名曰改弦易辙,是要重新让南朝后龟山天皇的后裔成为新的天皇。
这不是要挖他的根基吗?方仁天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公卿们也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不是没想过投靠南朝成为从龙之臣的想法。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活跃了上千年的公卿家族,一代又一代传承,早已经泛滥成灾,等他们前去京都跪舔新的天皇,早已经有无数来不及逃离京都的公卿们站好了位置,同行永远是最恨同行的。
方仁天皇关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一时间乱了方寸,一把抓住近卫前久的胳膊,问道:“左府,你跟我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公卿们也纷纷将目光瞧向了这位力主上比叡山的关白。
近卫前久沉吟了片刻,好似怀着沉痛的心情说道:“陛下,本愿寺显如自称法皇,将要凌驾于天皇制之上,倒行逆施之行天人公愤,陛下身为天照大神后裔,唯有抗争到底一途可走,没有其他捷径。”
大道理谁都会讲,现在放仁天皇和众多公卿想听的并非这些大道理,而是真真切切的办法,倒是菊亭公彦、山科教继听出了近卫前久话中的意思,山科教继问道:“左府的意思是?”
近卫前久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神圣的味道,他说道:“陛下乃是倭国的天皇,乃是天照大神的子孙,本愿寺显如想要倒行逆施,让陛下沦为他的傀儡,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是万万不可行的。”
有人还想要反驳。
菊亭公彦突然跳了出来,呵斥道:“你想要让陛下彻底沦为天下人的对立面吗,你认为本愿寺显如真的能够坐稳这天下嘛?别的不说,西国的那位大宰大贰听得陛下蒙难,必然会上洛勤王。”
方仁天皇听得伊达政衡的官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的确如近卫前久、菊亭公彦等人所说,一旦伊达政衡上洛勤王,本愿寺显如显然不是对手,到时候如果和本愿寺显如纠缠太深的话,不想退位也难了。
胆大包天的山科教继一下子说出了北朝道统的禁忌:“你们忘却了元弘之乱了嘛?左府、右府,两位俱都是朝廷的重臣,陛下的重臣,还请想出一个办法来为眼前的困境解脱。”
由于今上天皇乃是北朝道统,所以身为南朝天皇一系的后醍醐天皇一向视为禁忌,今日情况危急,众人也是顾不得了。听得元弘之乱,众人这才想起当年后醍醐天皇以比叡山为据点,举兵讨幕,最终被包围在了笠置山。幕府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攻陷了该城并逮捕了天皇。要是惹恼了本愿寺显如,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也来一次兵围比叡山。
近卫前久瞪了山科教继一眼,原本已经安抚下来得人心一下子又被鼓噪了起来,这山科教继还是事再计较,现在先度过眼前危机再说,他思忖了片刻说道:“暂时,比叡山还是安全的,不过要长治久安,还得为陛下重新寻找一行宫居住,然后招募四方群雄上洛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