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五个人接二连三的提出请辞,在王伦看来,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情理之外。?
说是在情理之中,是因为眼下这五人之中,多半身上都有着一种颇为相似的特性,那就是和梁山的关系并不紧密,个别人可以说与王伦之间还存在相当大的嫌隙。此番恰巧碰到这一场生死考验,那种对于自己身份的那种不认同感,被有意识的放大了,演化为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进而导致了眼前这波请退潮的发生。
至于说在情理之外,主要是王伦没想到公孙胜也萌生了退意。当然了,当年他在梁山泊也不是没找“借口”下山过,但那皆起源于他察觉出晁盖和宋江之间一山难容二虎的本质,作为当时梁山的元老之一,这个没甚么争斗之心的道人,实不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难以做人,索性避开了去。
另外还有白胜的表现,此时也让王伦颇为意外。这个一直没有甚么机会发出自己声音的小人物,在这种关乎未来前程的重要时刻,到底选择了紧跟晁盖,算是对当年的那次出卖,做出了自我救赎。
人的一生,便是老问题连着新问题,主要矛盾中夹杂着次要矛盾,作为一个历经考验、且亲手搭建起新梁山骨架的领头人,王伦对眼前这次事件有着一个清晰的判断,那就是虽然晁盖在这五人中身为地位最尊,但主要矛盾却不在他身上。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保正这句话说得好啊!只是急切间,叫我哪里去找这许多金盆,给诸位洗手?”
王伦一句调侃的言语让现场绷紧的气氛略略松弛了些,虽不至于博个满堂笑场,却也让在场不少头领紧皱的眉头得到一丝缓解。此时既然寨主还能如此轻松,定然表示他对目前的局势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众人当下都默不作声,看王伦如何解决面前这个困局。
“朱都头,且恕小可多一句嘴,不知都头金盆洗手之后,将来有甚么打算!”
朱仝显然一早便考虑好了这个问题,闻言也不迟疑,当即拜下道:“此事朱某正要央求王首领,小弟如今也是朝廷的要犯,郓城故土朱仝是回不去了。还望王首领能恩准小可,携带家眷前去大寨济州岛上居住。将来守着妻儿老小,这辈子也不枉了,还请寨主成全!”
“嗯!”王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忽然望向雷横,问道:“你呢!”
“也请王首领开恩,小人也想和朱仝哥哥一起前去海外,守着老母终老,再不敢问江湖事……”
雷横此时已经无路可走了,这个时候再叫他去寻宋江。万万迈不出腿去,既然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那么留条性命苟活于世,便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倒也不错!昔日闻先贤有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时候我也想隐居田园,过上无牵无挂的生活。可惜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的担子,世事也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好了,我说得有点多了。言归正传罢,此时你们既然有这个想法,我王伦绝不会阻拦!”王伦说完问许贯忠道:“岛上还有未分发给百姓的田地否?”
薛永竖着耳朵听到这里。下意识感觉要糟,王伦这是……要允许朱仝解甲归田的架势啊!完了完了,早闻他手段不凡,宋公明见了他也要退避三舍,现如今真是领教了!他果然便要借着这个朱仝主动送上的良机,准备清除异己了!看来自己的未来,悬了。
此时薛永不甘心的看向李忠,见他已然是低了头,想必心里和自己同样灰暗一片。朱仝死守山寨虽然并不一定是看在王伦的面上,但其好歹也是拿命在拼,这样的人要走,便真拿些薄田便打发了,似王伦这样搞法,实在叫他们这些二龙山的老头领齿冷心寒。
薛永已然心灰意冷,此时许贯忠和王伦的对话,在他听来便如同嚼蜡了,“田地现在已经没有了,林地却还有些,原是预留给退役的弟兄们的,只是也不多了!”
“那便交代闻先生,划两百亩山地与朱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