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那颗心扑腾扑腾都跳到嗓子眼了,这可是他名正言顺上位的唯一机会,只听“噗通”一声,宋江已是跪倒在地,用两个膝盖在地上蹭土扬尘,爬到晁天王的灵柩跟前,欲要一睹为快,眼见为实。。。
刘唐大吼一声,将上前开棺的众喽啰推了个趔趄,使神力揭开浑厚的棺材盖儿,宋江是个五短身材,这时禁不住起身探视,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拿石灰裹了,那颗头颅之上,双眼瞪得圆鼓,兀自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
“这……啊!”
宋江在目睹了天王遗容后,不禁捂嘴惊呼,双脚就往后退,这时随他一起旁观的众头领均是大惊失色。在这当口,谁也顾不上黑三郎,只见宋江不知是腿软了还是怎地,居然平地失足,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怎么是李都监!?”穆弘是宋江身边为数不多的知道一些内情的头领之一,这时嘴张得足以塞进一整颗蟠桃。
“很失望是不是?若不是这个天王身首异处,便该是我晁盖躺在这副棺材里罢!”一个铁塔巨汉分开白衣白甲的众喽啰,昂首走了出来,朱仝和雷横此时都羞愧的低了头,不知眼下该如何收场。
“兄长……兄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怪那韩伯龙乱传消息,我还以为兄长蒙难,如此天佑我二龙山,一只耳那厮真该重重责罚!”宋江到底不是常人。在这种心理落差下,还能面不改色。起身救场。
“他嘴里的话。是我让他说的!不然眼下便要多添一副棺材了!公明贤弟,你此刻很失望是不是?”
此时的晁盖,面上再也看不到昔日那种温和宽厚的笑容,这声“公明贤弟”,叫得宋江是毛骨悚然。
“兄长,这话怎么说的?我与你自幼相交。算来总有一二十年了罢!小弟是甚么人。你还能不清楚?我这里一颗诚心,可昭日月啊!”
宋江的一生,是绝不可能叫别人喊“咔”的,这位戏剧大师最执着的信念就是。只要没到他闭眼的那天,这场戏就不可能收场。
因为,他已经全身心的融入了他自编自导的这场人生大戏中。
“二十年情分!二十年的情分啊,宋哥哥!”花荣忽然推开众人,直往宋江面前走来,宋江身侧的孔氏兄弟见状,咬了咬牙,挺身挡在花荣面前,哪知叫花荣一脚一个。双双踢翻在地,这时宋江虽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花荣不闪不避,但眼中的落寞已是无处隐藏。
他清楚的意识到,从花荣抬腿踢翻孔明孔亮的这一刻起,这个兄弟,就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了。
“宋哥哥,晁天王和你二十年情分!我与你相交也有六年七个月又一十三天,是不是将来我挡了你的路,你也会暗地里送我一副棺材?我花荣少年时便结识兄长,自以为老天垂青,让我结识得这样一位大豪杰,大英雄,就是你要把我妹子拿来做筹码,我也糊里糊涂,任你为之,只因我真真切切当你是我兄长,你就是把我这条性命拿去,我又有甚么言语好说?一日为兄长,终身为兄长,你就是拿我这条命去,我也怨不得别人!”
花荣说到此处,一双俊目红得恨不得滴下血来,只见他怒斥道:
“但是宋江!晁天王待你更甚于你待别人,你就能逼迫他一怒兴师,看他自寻死路?不但如此,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