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家的带着十位绣娘日赶夜熬,终于在三天之内将新衣做了出来。
琼姝穿上这身衣裳,再戴上那副点翠花蝶纹头花,站在夜色下,说是皇家的公主也不为过。库雅喇氏看着华贵内敛的女儿,大喜道:“好,好,确实有几分皇子福晋的模样,我儿配得上他!”
她重重赏了蔡华家的和十个绣娘,让琼姝把衣裳和首饰取下来,早早洗漱歇了,第二天去参加殿选。
从小到大,琼芸甚少早起,都是睡足了躺够了才起身。但是今日不同,府里的二小姐去参加殿选,琼芸还是要和阿玛太太一起送送她的。
她还是穿着小棉袄加银鼠坎肩,外头披了狐皮斗篷,和乌府众人站在一处,完全不像活在同一个季节。花枝在这件事上并不肯让步半分,只要她觉得小姐冷,那么小姐肯定就是冷的。
时至今日,琼芸才见到了传闻中的首饰,这件名贵的点翠花蝶纹头花,当真是美极了。怪不得太太要重新为琼姝做衣裳,若是没有这件衣裳,只怕大家便只会看首饰,不会看人了。
只是,琼芸看着琼姝那身华贵精致的装扮,总觉得有些过。她看着太太把琼姝送上马车,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平贝勒早就上上下下打点好,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送走琼姝,乌达转过头来瞧他大病初愈的大女儿,他打量琼芸这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满意地对站在两边的丫头道:“照顾得很好,赏。”
花枝和花蕊蹲下谢赏,然后起身扶着琼芸跟在老爷和太太后头走,进了正堂。正堂支起一张大圆桌子,上面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想是估摸着时间刚刚端上来的。乌达坐在首位,库雅喇氏坐在旁边,琼芸、卓兰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宋姨娘和她的儿子依次落座。
乌达率先拿起筷子:“约是正午时分,殿选才会结束。现在天还没亮,大家有的等,先吃饭垫垫肚子吧。”一家之主拿起筷子,众人自然要赏面。库雅喇氏尽管没有任何胃口,却还是夹了根酸萝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乌达叫人把桌子上的燕窝粥盅挪到琼芸近前,花枝连忙上前,挽起袖子掀开盖子便给琼芸舀粥。乌达更加满意,再次觉得当初把这两个丫头买进府,是无比英明的决定。他道:“琼芸,你肠胃不好,先喝一碗燕窝粥,驱寒滋补,再随便捡些喜欢的吃。”
琼芸从花枝手中接过燕窝粥,站起身朝乌达行礼:“谢过阿玛。”说完,她也不等乌达便径直坐下,端起碗慢慢地喝了起来。乌达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慈爱的笑容,琼芸能喝完一碗粥,仿佛比自己升官还值得高兴。
年纪小的孩子们如琼佩和额尔瑾,感觉不到眼前一幕的含义。可是女眷们和大一点儿的孩子们都明白,只有琼芸才是阿玛的孩子,而其他的孩子不过是乌府家主的孩子罢了。这一点,让在场的孩子们都深深嫉妒着,却又无可奈何。
吃过饭,漱过口,擦嘴擦手,奴才们将饭菜撤了下去,收拾好桌子和地面,纷纷告退。花蕊将婆子抱来的软垫铺在椅子上,扶着琼芸去坐。
琼芸缩在宽大的椅子里,背上靠着软垫,肚子里暖乎乎的,有些犯困。她这样想着,也就真的不小心睡着了,靠在花蕊的手上,胸膛轻微地一起一伏。
这真的不能怪琼芸,她起得太早了,又刚吃了饭,很容易犯困。
花蕊就支棱着手臂,摊开手掌,一动不动地让琼芸靠着睡,仿佛那不是她的手臂,是琼芸带过来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