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家的去外面买了布匹回来,差人送到夏荷院里。她自己则往春晖院的方向走,借绣娘这件事,其他院子里找个小丫头传话就行,唯独这春晖院子,蔡华家的不敢怠慢,要亲自过去解释一番。
进了院子,她看见大小姐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正一左一右地跪在院子里的青石砖上,双手高举捧着藤条一动不动,明显是犯了错在受家法。
这两个大丫头,平日里不可一世,竟然也有如此灰头土脸的时候。蔡华家的心里一阵快意,同时对大小姐又多出几分畏惧。
她进了堂屋,堂屋守着的花芽过来问好:“烦请你稍后,小姐正在沐浴。”花芽年纪小,说话行事已有了花枝几分的模样,细致周全,沉稳大方。
蔡华家的连声应诺,随着花芽的招呼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
她只敢坐半边屁股,捧起热茶微微润唇,便一动不动地等着大小姐,仿佛自己是柜子上的摆件儿,区别是还会出气。
琼芸在厢房听见外头的声音了。她额头上顶着热气腾腾的白色毛巾,脖子以下缩进了热水中,一时懒洋洋的不想动。她心知让人一直等着不太好,挣扎片刻便从浴桶站起身,扶着花萼的手跨了出来。
浴桶旁候着的小丫头们一拥而上,擦干的擦干,穿衣的穿衣,迅速而有条不紊,仿佛受过千百次的训练。
开玩笑,要是在沐浴时冷到了大小姐,花蕊姐姐非得剥了她们的皮。
将琼芸的头发擦得半干,花萼拿着梳子一点点将发丝理顺,打算挽一个简单的流云髻。这是汉人女子爱梳的发髻,小姐有时候不想出去,便让丫头把头发这样挽起来,方便她看书。
琼芸抬手拦住花萼,这丫头到底年纪轻,在外人面前梳汉人女子的发髻,那是上赶着递把柄出去,生怕库雅喇氏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不用了,你去把素锦织缎的斗篷取来,披在我身上,把帽子带起来便可。”
花萼不解其意,但还是照着做了。她为琼芸带上帽子,将发丝仔细地藏在帽子当中,尽管舒适闲逸却没有一丁点儿失礼的地方。
琼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中很是满意。这丫头年纪轻,做事却很认真,好好□□一番还是能用的。
蔡华家的听见帘子后面有了动静,连忙起身站着。果然,两个小丫头将帘子拉开,琼芸从里头走了出来。她面带微笑地坐在主座上:“让你久等了,太太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蔡华家的心里叹了一口气。论理,大小姐是该叫太太额娘的。可是打从她会说话起,就只管太太叫太太,从未喊过一声额娘。老爷视而不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说到底,太太是贵妾扶正。是正室,但也矮了大小姐的生母一头。更何况,老爷又把大小姐当作眼珠子一样疼爱,这等小事,他怎么可能会计较。
蔡华家的半蹲福了一礼,这才说到:“太太要为二小姐做身新衣裳,想借大小姐的二位绣娘几天。”
琼芸问道:“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