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看着颜良肩头铁甲上的深沟和胸甲上的凹现,再看看颜良嘴角的血迹,也蓦然心惊,不过他没有什么什么。一来他觉得颜良虽然这么快就把第一阵丢了,可是以白马义从的冲击力,颜良能够把公孙瓒挡在第一阵,而没有让他顺势冲击第二阵,让第二阵的何飆有个准备的时间,这已经是不容易了。二来在田丰面前,他不想让颜良难堪。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袁绍一挥手,亲卫端来一杯葡萄酒:“先喝杯酒压压惊。今天这一战,决定着我们的前途和命运,我要和公孙瓒决一死战。子善,你先休息一会,待会儿与我一起上阵。”
颜良感激莫名,虽然他不喜欢葡萄酒的酸涩,还是一饮而尽,以手抚胸:“愿随将军,踏平幽州。”
“甚好。”袁绍大笑,转过头看看田丰等人道:“子善虽败,其气不泄,诚为猛将也。”
田丰虽然很不屑,可是也知道此时士气可鼓不可泄,颜良也的确是一员猛将,今天能不能打败公孙瓒,关键还在他们这些武人,因此也附和了几句。袁绍非常满意,让颜良在一旁休息,自己重新上了指挥车,观看公孙瓒的第二次进攻。
公孙瓒有些失望,他率领白马义从亲自出战,就是想一鼓作气的冲破袁军至少两个方阵,沉重打击一下袁军的士气,为接下来的战斗打下良好的基础,没曾想攻击第一个战阵就被颜良挡住了。悍不畏死的颜良缠住了他,他虽然顺利击破了第一个方阵,但原本的计划却大大折扣。三千白马义未能一举击溃一个五千人的方阵,对他来,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恋战。公孙瓒暗自提醒自己。
“兄长,这次由我来吧。”公孙越赶到他的身边,大声道:“兄长歇一歇,待会儿好生擒袁绍。”
公孙瓒犹豫了片刻,点头同意。“何飆是南阳名士,名气不小,用兵也有章法。你不要与他恋战,以穿透他的战阵为目的,千万不能被他缠住。”
“喏。”公孙越大声应喏,带着自己所部的骑兵在最前面列阵。
何飆看着远处列阵的幽州骑兵,心里一阵阵的发凉。颜良的第一个方阵挡不住公孙瓒,这并不奇怪,五千步卒如果能挡得住公孙瓒,那就不是公孙瓒了。不过,颜良败得这么快,还是大出他的意料。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颜良都是袁绍帐下数一数二的猛将,经过几年的征战,把他放在最前面,就是希望他能挡住公孙瓒,至少能拖得时间长一点,这对双方的士气非常重要。
可是颜良败了,败得非常彻底,如果不是他的悍勇和见机快,只怕他本人都会死在阵中。
我能行吗?何飆的心情有些悲凉。作为一个少年成名的名士。一个名满天下的游侠,他的一生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热血。他打过不少凶险的仗,那次北征。面对草原上的传奇英雄檀石槐,他险些和袁绍一起葬身于大漠之中,那时候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可是现在,看到白马义从,看到幽州铁骑前面最亮的那一点,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草原,再次面对那位草原枭雄和他无坚不摧的玄武营。
是公孙瓒太厉害。还是我老了?何飆暗自问自己。我没有死在檀石槐的刀下,会不会死在公孙瓒的矛下?我没有颜良的骁勇,也没有他年轻,我不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
我已经快五十岁了。何飆抬起头,看向南方的天空。南阳已经被朝廷收复了,我却成了一个叛逆。我还能回到家乡吗?如果袁家最后不能问鼎天下,我又怎么去见我的列祖列宗?我不是一个开国功臣,我是一个叛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