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个走在回去的路上,夜深,宫中更是寂静,狸奴提着一盏金盏色的灯,走在成琅一侧微前的位置,不时提醒她小心路旁伸出的神树枝桠。
这些神树有灵,多爱与她亲近,每每行在路上,或伸出一二枝桠,或掉落一二蕊花,总要招她逗弄一番。
成琅抚了抚绕在肩头的一根藤枝,拂开,轻轻歉歉。
今日实在心情不佳,无心玩乐。
那藤枝亦不缠她,离开时还轻轻点了下她的肩头安慰,她回以一笑,但因心绪难掩,这一笑也是难看的紧,带着一股颓丧之态。
她的身边,亦步亦趋的小云鞭亦是,这一主一器,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不同的模样,同样的惆怅。
成琅愁,愁这一遭剪不断理也乱的困惑,小云鞭也愁,惆怅他怎会也跟着睡过去,且……
他分明记得要替主人好好看着的,随时警醒那殿下上神的归来,以免误了主人的事,但……
怎么会睡过去了呢?
便是睡过去,也不该一无所觉啊,那殿下上神的气息,他可是记得牢牢,怎么就……
他垂头丧气,颇是沮丧,他让主人失望了。
这一行三个,只有狸奴,心中存着欢喜——姐姐在书房侍奉这般久,可见殿下未曾恶了姐姐,他真替姐姐高兴。
但,“姐姐好似有心事,“走过半程,他没忍住,悄声问成琅,“可是殿下怪责姐姐了?”
成琅闻言一顿,“他……不曾,”他只是……要她认一个错,摇摇头,看到狸奴的目光,余光又看到腿边垂头丧气的小云鞭,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们,眉间微拧,又很快松开,面上神情渐渐缓和,她不动声色的收敛着情绪,对狸奴笑一笑,“不必忧心,我的心事与此无关。”
狸奴歪歪头,便听她叹一口气道,“我正在想啊,我走了狸儿该如何办……”
“什么?”狸奴一下转回身来,手里的灯被甩得一个晃,灯光也跟着晃啊晃,他满面惊骇,“姐姐、姐姐在说什么?姐姐去哪?要走去哪儿?”
“不急,不急,”成琅扶住他肩,这一根手指细伶伶,但仿佛力有千钧,沉甸甸的压过来,狸奴不知为何,心底便安定下来,“才说你稳重,怎又沉不住气了?”成琅点一点他,“我还未说,我是要走,却又不是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