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与神官使臣们相交,别人也不大愿意亲近他,猞无所谓,蛮族历来都跟他们不同,他嫌弃极他们的道貌岸然。
到寝殿时,他步子微晃,抬手挥了搀他的小神官。
小神官捂着胳膊退几步才稳住,暗道流年不利,算他倒霉才侍候这粗鲁之厮。
猞自顾进殿里,身上袍子已经去了大半,他实在不喜裹这严实的衣裳,他身形高大,体壮如牛,前胸、胳膊,皆是结实的肉块,此时衣服一撕,酒气一蒸,形貌瞬时粗犷。
殿里无灯,猞不喜亮,他在暗里行动自如,走到一处时,殿里仿有风吹过,猞身上挂的饰铃叮地一声,猞站定了步子,啧一声,浑身变得邪性起来,“我当你今晚不会来呢。”
昏暗殿里,不见另一人,猞却仿佛看得见眼前人似的,伸手在面前一抚,继而像被避了开,他亦不作恼,收回手,邪气:“恼了?”
少顷无声,片刻后,殿里才响起另一道声音,“为何自作主张。”
声音沙哑,仿佛老妪。
猞掏一掏耳朵,“什么叫自作主张,我答应你的不是都做了?”他似笑非笑,“美人,不要对蛮族之人如此苛刻,要知道蛮人可从来不知什么守信。”
那声音冷冷一嗤,“的确,不该高估了你。”
“你在激我?”
“不必高估自己,”那声音冷淡,“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将神族人当的那样傻,你当众挑衅,险些坏我大事。”
“坏事?”猞哈哈大笑,“我可是帮你!要是再逼那小太子一把,叫他直接当众认了那姻缘,我却不信他敢当着四界的面说不认!他胆敢说一句不认,小王带头便反了他。”
“鲁莽!”声音愈发冷,片刻,“不要将他当你们这般的人。”
“不是我这般人?你以为他是怎般人,”猞嘲弄,“他要真喜爱那丑陋女,岂肯放任她醒不来?”
女人,到底不懂男人,权势,只有权势才是最重。
“正因我知他,所以才让你慎重,他……绝不该如此如常,那女人对他来说,”昏暗里声音沉沉,“总之,你应对他需万千小心,他的谋算,不是你可轻易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