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朱兆平便睡不下去了,从床上下来到了门口,打了门只觉冷风倒灌,冻得他直打寒战。正屋里却已经熄了灯,朱兆平无奈地在冷风里打了一会儿哆嗦,只得把门重又关上。

    可他还是睡不着,他一点一点的想着,一点一点的觉得心惊。若是当初婉娘没忍着,一件事挨着一件事地发作,闹来闹去的,依着他的性子,他们二人就只会愈发的疏离,夫妻情分渐冷,又哪里去说夫妻

    恩爱,白头偕老之言呢?

    朱兆平瞪大了眼,直瞪到鸡叫三遍,将要天明,才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便有丫头过来敲门,唤他起床。

    脑子里疼得厉害,眼下又挂着两团青黑,朱兆平摇摇晃晃走出门,倒把宋妈妈吓了一跳,忙叫人去烧了一壶菊花人参茶来给他喝。

    朱兆平揉了揉眼,拔脚就往正屋里去,嘟囔道:“我去看看婉娘。”

    宋妈妈忙上前拦下,脸上似有不安,可嘴上的话却是说得利索又硬气,道:“奶奶昨个儿受了惊,又累了一场,这会儿还没起身,四爷若是无事,不如由着奶奶去。她自打生了五姑娘身子骨就没以前利索了,四爷瞧着五姑娘的面,可万不能生了恼才是。”

    朱兆平一愣,虽肚子了有千万句话要说,脚下却是停住了,叹了叹道:“也好,叫她好生歇歇。”

    等着朱兆平去西厢吃早饭,宋妈妈火急火燎地就跑进正屋叫何婉仪起床。偏何婉仪怎么也不肯应,只将身子翻了个身,眼皮子动也未动。

    宋妈妈没法子,到底也心疼她昨晚上吃了苦头,便搬了张凳子守在门外,提防着朱兆平吃了早饭再折身回来。

    因着朱兆平衙门里头还有事要交接,在庑廊外等了又等,只不见何婉仪起来。偏宋妈妈跟只拦路虎堵在门口,又不许他进去,没法子,只好交代宋妈妈等人小心伺候,便出了二门,带着茗双往外去了。

    何婉仪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只觉得心平气顺。

    玉叶见她终于醒了,欢喜不迭,忙叫人烧了热水送进来,亲自服侍着何婉仪泡了一回澡。

    何婉仪只觉浑身舒坦,又命玉叶将前些日子置办的新衣拿来换上,等着穿戴妥当,愈发觉得神清气爽,自以为她这幅模样,才真正算的上脱胎换骨了。

    才坐下用饭,宋妈妈手里拿着一封信从外间走了进来,瞧见何婉仪先是一喜,等着人到了跟前,出口却是好一顿埋怨,只说何婉仪不该由着性子耍脾气,倒叫她跟着担惊受怕,唯恐朱兆平恼了。

    何婉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着宋妈妈唠叨完了,问道:“妈妈手里拿着什么?”

    宋妈妈这才想起这封信,忙说道:“是县令夫人叫人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