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缺钱,永光年间一场大乱,关中遍地疮痍,十室九空,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

    动乱中毁坏的道路、河道都没修缮,南边的米粮绢帛很难运到京城,河北又有军阀割据,与朝廷分庭抗礼,税粮到不了长安,边境还不时有风尘之警。

    朝廷有多缺钱,没人比随随更清楚了。

    福伯歉然道:“不知道娘子要来住,本该修缮一下的,改日老仆禀报殿下,找人来修葺一番。”

    随随望了望朱漆剥落的廊柱,廊檐下厚厚的蛛网,笑道:“不必麻烦,我是粗人,荒郊野地都睡得,头上有瓦、四面有墙便很好了。”

    倒是个本分人,福伯心道。

    “娘子放心,”他语气中多了几分诚恳,“殿下从不亏待身边人的。”

    随随点点头。

    她并不以为桓煊这是故意磋磨她,这园子他自己说不定都没来过,他至多吩咐一声,这些琐事不可能亲自过问。

    但是下面人当然会揣摩主人心意。他的态度决定她的处境——被发配到这地方的女人,自然不值得费心。

    越往里走,春条的脸拉得越长。

    随随却很满意,行军打仗餐风饮露是常事,眼下有片瓦遮身的确已经不错了。

    何况比起进王府处处受拘束,时时有人盯着,还是住在这里自在。

    园子虽残,占地却广,走起来着实费劲。

    整个山池院便是个大园子,亭台馆阁散布在园中各处。

    福伯把主仆俩安排在枫林深处的一座小院子里。

    匾额上的漆都剥脱了,依稀能看到“栖霞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