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秋三娘给薛时和锦林分别收拾了两个包裹,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两人出发。
甘棠无可奈何地在他们身后跟着,万万没想到,她本只想暗探秋三娘和柯娘子的想法,没想到竟演变成了送薛时去学堂。
秋三娘一派热血,甘棠也不好劝阻,默默跟在后面,也正好能趁这机会,探探薛时的底细。
“娘子,我们这是去做什么?”薛时放慢脚步,拉着她的衣袖,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
“乖啊。”甘棠拍了拍薛时的手背,安慰道:“三娘给石头找个新活计,听三娘的,别害怕。”薛时的手垂下来,紧紧地牵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
甘棠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深刻反思,不该利用一个傻子的信任,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私塾就在村南边,一处不大的茅草屋中,老童生单独收拾出了个小院,夏日里乘着凉教这些孩子们。
他们来得早,老童生尚没来,私塾里空余几个十来岁出头的少年,正抛着书册玩。
秋三娘在门口顿了顿脚步,拉住甘棠道:“这老童生是邻近村皆有名的教书先生,虽年纪大了无心科考,但可教出过秀才来,可是了不得!咱们带小石头来,给这老童生掌掌眼,若咱们不是念书学字的材料,索性也了却了这心思。”
秋三娘说得信誓旦旦,但甘棠心中却清楚得很——
薛时这手章草,何止是简单一句书法奇才所能概括的,明眼人自会识得。她带着薛时来,不过是想趁机摸清他底细罢了。
到了前院,锦林先带着包裹,在木制板凳上坐定,摇头晃脑地背起昨日的课业来。
“锦林,先生又没来,费得甚么功夫!”前排一个脸色黢黑的少年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舞刀弄剑的画册。
“废话那么多,连第一册都背了大半个月,等我回去告诉你爹娘,你在私塾偷懒耍滑,看他们不将你腿打断。”锦林面无表情地吓唬那小黑胖子。
小黑胖子不以为然:“乡试又不考这,纵背下又有何用处,治国政史是天子之国那帮官员大人们的事,咱们呐,能考下秀才来,在县城当个小典史,已是能光宗耀祖,炫耀一辈子的事了!”
“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旁边一个眯眯眼少年凑过来,“女子可考不得科举。”他还轻浮地拍了拍锦林的肩膀,“纵使再聪慧,背下再多课业来,将来也是要依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