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的思想里。无为而治就应该什么作为都不要有,以前怎么做的现在继续执行下去。
换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祖宗家法不可变。
太皇太后就是要把黄老无为制,彻底改造成她所理解的祖宗家法,至于萧何、曹参的治国术异同,陈平、张苍的黄老治国侧重点,她不关心也不需要关心。
朝中三公九卿早就摸清太皇太后的性子,她或许不是个拥有治国之才的政治女强人,但是也不会直接威胁到三公九卿的权力,总体上要比激进有为的小皇帝更无害些,所以很多人愿意卖给太皇太后面子,双方形成的默契可以轻易架空皇权。
可是现在的时局和以往大为不同,朝廷里多出个年轻的少府,以制器闻名于世的平阳侯曹时。
以往只会造器的官僚是最没有危害的,他们属于技术官僚需要在故纸堆里钻研,罕有时间经营朝堂的关系。
曹时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样,直到他弄出个《亡秦论》渐渐的有所不同,《货币论》被视作露出狐狸尾巴的表征,随后冒出一个自称黄老新学的新学派,他们奉行的新思想是有限制的有为,崇尚术业有专攻的钻研精神,把《货币论》作为经世济用之才的必读著作。
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新学派一出现就得到广大中小官僚的鼎力支持,论资排辈风气越来越重的黄老学派里,冒出个生命力很强的新学非常危险,很多人都对黄老新学保有敌意,但是新学的旺盛生命力却很快在基层官僚里扎根,有限制的有为思想要比无为更贴近实际。
朝廷的走向突然变的扑朔迷离。
走出未央宫的时候,曹时深深的松了口气,身旁的三公九卿也偷偷抹着额间汗水。
今天朝会之前,谁会想到三公九卿被直接叫到长信宫,又有谁会想到太皇太后窦漪房与天子刘彻吵架,放在宫外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奇事一桩,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卫绾长出了口起:“最后天子还是屈服了。”
“屈服就对了,长幼尊卑是上古铁律,太皇太后纵然有错,天子也不可以贸然顶撞,刚才那顶撞可谓是对太皇太后的大不敬,幸好太皇太后情理有亏,不好追究罢了。”太常柏至侯许昌是九卿之首,司掌礼仪制度最有发言权。
“天子只同意放出廷尉大牢里的人,接受监管还是没一下谈成。”
“没关系,天子早晚会屈服的。”
御史大夫直不疑担忧道:“我真正关心的是天子的心思,这场突然而来的冲突会不会影响到新政的执行,假若太皇太后的干扰让新政半途而废该当如何是好?”
“这就要问少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