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不早说两天,对不住老兄弟,我家那点豆饼子全让我那小孙子拿去到东边的河里养鱼去了,春天那会儿侯府在河里弄了些铁做的网箱里撒了不少鱼苗,我那小孙子就负责照看那些鱼苗,才几个月那些鱼全长成了二斤(汉斤)多重的大家伙,那些鱼个头肥大鳞片漆黑非常喜人。”
“你还别说。前几天我去河边溜达就碰到你家小孙子养鱼,他不知道从哪逮来几十斤蝗虫丢到水里去喂鱼,那鱼全张着嘴等在水面上。落下来的蝗虫一口一个吃下去,难怪才半年就长出那么大的个头。”
“你说侯府养那么多鱼干嘛用?那一个个网箱把鱼逐步分开怪麻烦的,到河里直接捕捞现成的鱼不的更简单?”
这时候郑老来咳嗽一声,几个老头立马停下嘴招呼他郑老就坐,老头们奉承道:“郑老在君侯面前也说的上几句话,肯定知道侯府养鱼的意思,您就说说这些鱼打算做用?”
“你们把养鱼看的太简单了。咱们背靠渭河有取之不尽的野鱼捕捞,但是上古传下来的规矩是每年春夏必须休渔几个月。渔夫们都晓得这是避免竭泽而渔,但是长安城那么大,加上周围陵邑中的豪民商贾到处都是有钱人,他们要吃鱼也只能忍上几个月。有咱们自己饲养的鱼就不一样,一年从鱼苗可以长到七八斤到十斤(汉斤)重,这一尾鱼放在休渔期拿来售卖至少价值二十钱不成问题,这样算五条鱼等于一石粟米,七条鱼等一头肥羊,一百五十条鱼可以换来一头壮牛,三百条鱼能买来一匹三岁口龄的耕马,你们说东边那条河里有多少条鱼?”
老头们面面相觑:“我看那网箱从那头一直连接到灞水那边,多的数不清。”
“对!多的数不清。咱们侯府没有那么多草场去养羊,只好用河边的水去养鱼了,鱼羊者为鲜。有钱人三日不吃鱼脍会不舒服,五日不喝鱼汤会很难受,大宴里没有鱼羊炖煮的大菜不叫宴席,假若咱们侯府的鱼垄断长安和陵邑的市场,你说会赚多少钱?”
老头们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郑老得意地扬起脑袋道:“实话告诉你们。至少可以买来一千头牛!”
其实郑老也不知道能赚多大,随口胡诌个一千头牛果然把这群老头给糊弄住。
“哎呀!这可不得了啊!比咱们辛苦在地里刨食还要来钱。这养鱼一定得好好搞下去。”
“说的有道理,要不咱们也去东边那条河上放几个网箱?铁的搞不来竹篾柳条编的还不容易?”
郑老在一旁煽风点火:“现在养鱼来不及了,只有老年春天开始饲养新鱼苗,至少要悉心照顾整整一年才能卖的上价,养个三年五载可以长到80斤(汉斤)的大家伙,这种鱼拿出去卖少于五百钱不用想着买走,咱们可以商量好售卖的批次,控制出鱼量保证赚的到大钱,你们几个合计合计,要是愿意就跟着我老郑一起搞。”
“不用合计,咱们老兄弟几十年相信你的能力,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搞就咱们就搞!”
老头们欢欣鼓舞,庆祝自己找寻到人生的新目标,再也不用无所事事的游荡在闾里之中,仿佛突然间找寻到人生的第二春。
他们没有注意到庄子里来了个中年文士,他全程倾听着老人家的热烈讨论,对于老人们的晚年人生焕发出新的希望非常感慨。
转身走出闾里,步行在田间细长的阡陌之间,他就是客居在侯府中多日袁种。
这两个月,他一直在侯府附近的十里八乡走动,凭着做过县令和郡官的丰富基层经历,把京师长安城东的几个县走个遍,曾经亲自到几个县令的府衙里拜访,查阅田籍名数了解各乡各里的情况,又亲自到每个乡里拜访,凭着他是袁盎之侄和东海郡去职郡官的的身份,走到任何一处都会得到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