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条侯就不打算自杀了,他决定饿死自己也不低头,叫你天子当初给块肉又不给我食箸,还腆着脸盯着他冷笑道:“此非不足君所乎?”
合着意思是不给你筷子你就不会下手抓肉吃,鹰犬吃肉就从来不用筷子,这到和当初高皇帝的“功狗”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周亚夫却厌恶的几欲作呕。
想让我做皇帝面前的一条狗,我宁愿饿死也不去手抓肉充饥!于是条侯周亚夫开始了绝食之旅。
每当周复想起叔叔在受苦都要心急如焚,只是隔着廷尉府的大牢,他有千般话语也传不过去,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乎要疯掉,
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名家仆匆匆赶来行礼道:“君侯在狱中不言不语绝食不动,夫人在府外也陪着君侯绝食,世子在牢中也在绝食,廷尉赵瑕派人询问奴婢,周府上是否有人愿意为君侯送餐。”
“廷尉赵瑕害怕了,他怕君侯被饿死在大牢中,自己的颜面要受到损害。”赵涉冷冷地注视着廷尉府的方向,眼眸里泛着无尽的怒火和怨恨。
周复斥退仆役,回转过来问道:“护军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少上造不可再称我为护军,如今我不过是爵位公乘的一介百姓。”赵涉就是当年吴楚七国之乱为周亚夫献策的奇士,战争期间充当周亚夫的谋士出力甚多,战后得到举荐成为护军,后转为丞相长史,可以说周亚夫就是他的伯乐,周家对赵涉恩同再造。
周亚夫从丞相的位置上去职没多久,赵涉就被调到闲职做一介京师小官混日子,前几个月京师里风云突变,赵涉连小官也当不成,只好躲入少上造府上做周府的舍人门客。
“君侯在廷尉大牢中受难,我等却在府中锦衣玉食,想起来我就觉得心里难以安稳,想来少上造也是这样想的吧!”
周复点点头,这几天食不甘味睡不安稳,白天脑袋浑浑噩噩晚上噩梦缠身,经常半夜惊醒不知身处何地,他觉得周家失去周亚夫这根顶梁柱,就一切都要完蛋了。
“所以少上造更应该廷尉大牢送君侯见最后一程,食盒底层就放下这几个字,权当是君侯的遗言吧!”赵涉哀叹一声心中无限悲凉,从古到今有几人要为活活饿死的亲人准备后事,条侯周亚夫要生生饿死的结果已定,家人只能为他在生前做最后的准备。
周复拿起纸条看了又看叹道:“列侯之中还有此等宅心仁厚的好人,平阳侯对我周家有大恩,如果以后有机会想办法数倍奉还,这件事我们要替平阳侯保守秘密不可有一丝一毫泄露。”
“在下省得轻重,君侯对在下的大恩没齿难忘,平阳侯对君侯的大恩在下也不敢有丝毫忘怀,这个秘密只有少上造与在下二人得知,切切不可穿六耳也!”烛火下两道身影对望轻叹不复多言。
第二天傍晚,通过廷尉府的重重关卡守卫,周复带着一篮美酒佳肴来到廷尉府大牢,黑漆漆的大牢深埋于地下终年不见阳光,里面关押者等待审判或者秋后问斩的重犯,即使周亚夫贵为条侯也没有例外照顾。
噗通!
周复跪在大牢的尽头,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的叔叔,几个月不见叔叔竟然苍老的像个七十老叟,原本黑亮的须发变的斑白如雪,依靠在墙边强自支撑着身体不愿意倒下,双眸微闭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可能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