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老人不语，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明确那个人的地方，还是不愿意说，亦或者，是没有力气说。
白衣人也便就不再问，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
黄衣老人的气息已非常微弱，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止住了咳。
又是一连串的干咳过后，黄衣老人断断续续地对白衣人说:“我只怕是……不行了，他这招好狠……，而且毒也一时难以配到解药……，我交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她，现在我也只能拜托于你了。八月十五……她一定会来的………若是以后，你能悉心指导她，也算是她的造化。”说到这，老人又是一阵咳嗽。
白衣人用略带沉痛的声调缓缓而郑重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他出现，我一定会找到她……。”
老人听了，努力展颜笑了笑，仿佛真地放心了许多。
“老夫本来以为，还有时间和你一起品论剑术，看来终究成了奢望。”黄衣老人的声音渐次低了下来。
“司马也时时期待着那一日。你竟然是药王，就一定有办法救自己。要知道人人都知你一手医术能惊天地，泣鬼神。”白衣人眼中露出一丝惋惜与不甘。
“药王也是人……药王也会死。”黄衣老人疲惫地笑。
“可是……”白衣人欲言又止。“可是，你却是死在你的同胞兄弟的手下，你于心何甘？”这句话，他终于没有说出来。
黄衣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说：“好了……我准备好了，你……出手吧”。他突然觉得有种超乎寻常地累，想好好地休息休息。江湖恩怨，不要再与自己有一丝的联系。
白衣人握剑的手紧了紧，却始终没有动手。仿佛是在犹豫，又仿佛是在寻找时间。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黄衣老人，眼神中有了一丝沉痛。
黄衣老人见白衣人迟迟不肯动手，又道：“我好痛苦……，能够死在你的剑下……，我……”。老人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想笑一笑，但是由于痛疼，又笑不出来。他花白的胡须在微微颤抖，眉头也因痛疼而拧成了一个结，脸也因此有点微微地变形。每说一个字，他都是那么费力，他极力把自己靠在树干上，那样就有了一个很好的支撑，他就可以轻松一些。老人望着面前的白衣人，眼中含满渴望。
有人渴望高官厚禄，有人渴望功成名就，有人渴望心想事成，而他，现在只渴望解脱。活着，对他来说，已成了一种负担。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死亡，也是一种诱惑。那里，没有争斗，没有痛苦，没有牵挂，也不再有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我司马血杀尽天下，也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何况，现在的你，已身受重伤。”白衣人英俊的脸上紧皱着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冰冷。似乎老人在叫他做一件极不愿意的事。
“你会为我破例的…...”黄衣老人拼尽力气说。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老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白衣人，那目光，充满盼望。多少人盼望生，而他居然盼望死。
“你怎么这么肯定?”白衣人望着黄衣老人，冷冷道。他把目光稍微移开些，以免和老人对视，会让老人真切地看到自己的表情。但他的眼中已忍不住有泪光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