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文学>历史小说>别了,朋友 >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一)
    我一直认为许卓是个屌丝。女朋友没有,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吧,还是别人替他告白,何况女生又嫌弃他。兄弟有钱了,该他享福却没占着什么好处,但替兄弟还钱的时候又数他最吃亏。我一直看人很准,觉得许卓虽然憨,但绝不傻,可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可能是真有点什么病。

    这种病是什么呢?善良?执着?仗义?不知道,这东西都快在人类身上灭绝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他这凡人身上。

    马梓龙还是没有凑齐,差了8块。下周来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怪异,上课下课都有气无力,平时叱咤风云的神态被一脸苦闷代替。走路时,他总是正着身子,完全不似往常斜着身子摇头晃脑那般自在,腰板也向后挺,还慢吞吞的,就好像后背缠着什么东西,连弯腰的欲望似乎都克制住了。许卓问他,他也不说。等回到宿舍,马梓龙问他下铺的楚浩,能不能和他换换,今天睡下铺。楚浩不想换,问他缘由,马梓龙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藏的,把衣服搂起,慢慢的,慢慢的,后背就漏了出来。他奇怪的走路方式也被揭了谜底。

    这都是许卓说的,他的描述原文是这样:我快吓死了,寝室灯虽然不是很亮,可我也看得清楚,那背上啊,都是一条一条交错在一起的紫红色印。表皮都翻着呢,看着肿得很厉害,而且还发黑。中心好像鼓囊囊的,应该是水泡。边缘紫红色的地方蔓延得很大,紫色外面还又是大片红色。所以除了紫色,他整个背几乎都是红色。真吓坏我了,我从没见过这种伤口。我见其他人也都发楞的看他后背。楚浩吃惊的问:“这是怎么了?”马仔把衣服慢慢放下,虚弱的说:“我差了8块钱没凑齐,我爸用火钳子烫得,一块钱一下。”楚浩知道不能再拒绝,就答应说:“好,今晚你睡这吧。”

    得亏马仔命大,晚上就有解药了。现在想想,一旦伤口感染,整个背部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是教务主任查寝,手电筒对着寝室挨个照明。到我们寝室这,手电筒的光线落到了马仔后背。他姿势是趴在床上,为了不让被子沾到伤口,也避免疼,他把后背露了出来。红色紫色,总之不像肉的一坨东西铺展在床上,教务主任吓了一跳,光线一闪,“那什么东西?”他推门而进。

    马仔和教务主任是老交情了,他跑教务处喝茶的次数不亚于去商店,所以当听闻马仔的事后,教务主任立即对旁边的寝管说:“快去医务室,李老师应该还在,拿点烫伤药过来。”

    直到10点他才走。

    寝管喘着气,小跑着过来,把药膏给了教务主任,教务主任就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用棉签抹上药膏,小心翼翼涂在马仔后背。“你这就是活该!虽然你爸狠,但我看你这也不长记性。天天到我那,下次再作,说不定就打死你了。”教导主任平时对马仔非打即骂,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暖,照顾儿子一样,耐心给他上药。“这星期你就这么睡吧,幸好这是5月,这要3月你敢这末趴着,还冻死你了!这药膏多着呢,让你同学给你抹完,如果没好透,再去医护室拿。”不知道马仔咋想,反正许卓在被窝是哭了。他觉得人间真有亲情在,只是当时不成熟。

    不过几周,马梓龙又生龙活虎的打架去了。许卓不敢再跟去,他爸已经对他教育过了。虽不如马梓龙他爸厉害,但可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音乐课要考试了。我有点心虚,本以为会良莠不齐,谁知道一个班从嘴里出来的音全一个样,呜哩哇啦,一个个跟哀乐伴奏一样。老师如同追悼一样皱眉听完一首又一首哀曲。许卓站起来,就只是站起来,两手空空,连竖笛都不拿。“老师,我不会。”

    像马梓龙这样的痞子都胡乱的吹几下意思意思,我真没曾想许卓竟然这么说。

    老师审美疲劳,就没理他,让他坐下。

    我知道许卓

    很爱音乐,每天我都能听到他哼唱歌曲,他也常告诉我理想是做歌手,但他不喜欢这种硬逼着让学的东西,那没有乐趣,他不喜欢千篇一律,每个看似一致的雪花还千差万别,凭什么要求人人一致,所以他是独特的,人群里的他总显得格楞。这也许是他以塞臭虫来默默抵抗的原因吧。螳臂当车。

    眨眼间端午就到了,这个日子口都要忙着照毕业照。男生站铁架子最上面,许卓站我旁边,女生在下面,他也默默打量下面,虽然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我知道他只看一个人,眼光如水,温暖湿润。

    说来也算好事,从张蓓说出那句话后,她和许卓的流言像没有出现过一样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