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顾深与顾乐康有什么一致痛恨的事情,大抵是万芹赌博。
只给儿子留不到十块钱的伙食费,剩下的基本拿去自己挥霍或是打牌——偶然良心发现,会买小礼物送顾深。顾深并不喜欢玩偶,但还是接受了,毕竟是妈妈送的礼物。
他如同珍惜自己的课本一样珍惜家长送他的东西。
顾深小时候根本不懂,不懂爸爸为什么打妈妈,也不懂为什么妈妈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了,顾乐康还是要将对方的衣物掀开,行苟且之事。
属于男人的那根东西,在已经赤裸的万芹的身体里驰骋,眼睛发红,恶狠狠的,同饿狼一般的眼神。顾深本意只是想走过客厅倒一杯水喝。被这一幕吓得只能神情一愣,匆忙蹲下。
那声音不叫呻吟。顾深蹲在角落里想着,是惨叫,跟被打时一样的惨叫声。
或许是近段时间被打的次数多了。万芹不再打扮,脸上除了伤就是呆滞。
顾深也听到过顾乐康在做那档子事的污言秽语,无非是“你他娘都这么老了,还想着去勾引谁?除了老子愿意操你,还有谁要你?”诸如此类的话语。
这样的家庭环境,到底能用怎样的词汇来确切形容呢?
顾深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发生于眼前的可怖场景,不过是“开胃菜”。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很多时候,顾深其实也怕,怕从街坊邻居听到:说他长得跟顾乐康像。
他记得有回妈妈被折腾了半条命,身子赤裸,遍布青紫淤痕。在这个家里,似乎不存在什么羞耻心。身为母亲的万芹被儿子看见光秃秃的狼狈模样,也是看他一眼,便继续望天花板发呆。
顾深为妈妈找来一张小毯子,费力地替她盖上。当时顾乐康发泄收拾完后,便又出门讨酒喝去了。顾深想了想,抽了一张湿纸巾,擦她人中处已经干涸的血。说了句:“还冷吗?”
当时是夏天,冷什么冷,没话找话。
万芹从不与他交心,他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顾深本身就是个不怎么喜爱与人搭话的闷性子,见母亲不愿同他说话,只能作罢,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间写作业。
糟心的日子照样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