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没去医院。
额头贴了退烧贴，胳肢窝夹了体温计。眼前的事物摇摇晃晃，天花板都在向我侵袭而来，我一动不动地睁着眼喘气，顾深在床旁安静地坐着。
——或许对顾深而言，如今的我一旦有接触外界的机会便会想方设法地逃离他。他害怕甚至恐惧这种可能性，只好彻底杜绝一切可能性。
——只要我人还在这里，只要我没死。
——他甚至都可能只是喜欢我这张脸。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还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才是正确的。我忽然回忆起刚被他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的我对这类事情闻所未闻，只剩下不安的心绪，我试图与他打商量，他却只是抬眸毫无情绪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将唇覆在我的腕骨处贴吻、辗转流连。
嗓音低沉地喊我的名字：知礼。
我困惑地皱眉，想挣脱，却被攥得更紧。
除了身边关系好的朋友、同学，从没有一个外人会这样叫我——不是连名带姓，而是关系好得仿佛我俩早已认识许多年的感觉。但我真的，在此之前与他的接触只来源于我哥。沈知昼都没有用过这么熟络亲昵的语气叫过我。
知礼、我的好知礼。顾深将我拉拽进名为欲望的深渊，他的面容英俊，只是时常笼罩着阴郁、以及若有若无的厌倦气质——就好像这世间一切事物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思——但他望向我的时候，眼睛的确会发亮，看过夜空的星星吗？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困惑，又对他的态度、行为表示万分的不安，他的话语一直都是爱意，却空荡得令我觉得他只是将我当成了某种寄托。
他又为我倒了一杯热水，喉咙胀痛，一咳嗽要咳好大一阵儿，他将我搂进怀里，温暖的掌心一下一下摩挲、顺着我的后背，我咳嗽够了，便只能闭着眼在他的肩头小声呼吸，心脏跳动猛烈，我能感觉到眼前的画面随着胸部轮廓的跳动不断地跟着起伏，一瞬间我以为我要死了。
顾深的吻落在我的眼角，有片刻停留，他将我搂得更紧，不紧不慢地问我：“知礼，怎么哭了？”
他的指节抚过我后颈滚烫的皮肤，我抿紧唇角发不出声音，只兀自攥紧他的衣襟。
“你在想什么？”顾深咬着我的耳垂询问道。
——“小金鱼好像要死了，不起来看看吗？”
我实在难受，昏昏欲睡，也看不清他的眼。
后颈的椎骨清瘦得凸出，顾深小心翼翼地摩挲过这一截脆弱的部位，眼底的情绪黯淡无光，唇角却挂着笑意。怀里人的肌肤滚烫无比——好像真的烧糊涂了。顾深垂着眸子，望了眼窗外昏暗的色彩，只剩下吞没一切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