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安仁、鲁卫带着五千厢军浩浩荡荡开出青州城,于当晚遇到已原地待命的潍州知州李荣轩。当着七千官兵的面,李安仁将李荣轩以临阵脱逃、动揺军心之罪斩于大营辕门。可怜李荣轩一心求生,却成了京东路在密州之战后死亡的唯一官员。
李安仁抵达潍州两日后便收到了德州、密州战报。河北路招讨使邵明及麾下十三名领兵的将军均在一天之内尽亡于德州叛军之手,叛军出动了四个顶尖高手将官军主将、旗牌官杀了个精光,仅付出了轻伤一人的代价,便重创了河北路剿匪军的组织力量。随后,德州军骑兵、弓兵、步兵队伍倾城而出,将六万官兵击溃,两万禁军,阵亡六千人,伤三千人,四千人被俘,只逃了七千人,禁军虽未被全歼,却也和厢军一样,畏敌如虎,失去了战力。而沂州方向进攻莒县的厢兵损失很小,沂州官兵在得知安丘之战的结果后,便没有了与牛贵继续较量的勇气,撤回沂州坚守不出。
几日来,潍州也聚集了一万五千各州厢军,虽不足以剿灭密州军,但守住北海县城却也没有太大问题。李安仁并没有等到密州军的大军,只迎来了一个信使,言明,密州叛军无意掠取京东路其他诸州,只愿与制置使维持现状,以待潞州和均州战事之后再做计较。
李安仁将信将疑,一边加强城防,一边等着京西路西京沈括的书信。
随军转运使沈括在协调完各军粮草军饷的调拨后,便依剿匪制置使李安仁的军令坐镇京西路路治西京洛阳,对河东路、京西路的剿匪进行统筹指挥。洛阳离潞州、均州均相隔数百里,沈括能做的也只是反复强调匪军的威胁,并通过改进后的独轮车加强运输,赶制了少数新制新式投石车、扭力抛石机、各式床子弩及神臂弓供应至潞州及均州前线。
潞州与均州的战局如出一辙,河东路招讨使彭泳、京西路招讨使邓益均于阵前被匪军的武林高手阵斩。虽然有新式武器,重伤了其中一两位高手,但却象捅了马蜂窝,被十几位高手将各种新式武器砸了稀烂,稍带灭了几千禁军兵士,而匪军也没有闲着,潞州及均州匪军均出动了五千以上的带铁甲的重骑兵,将官兵轻易地碾碎。虽然比不上西夏铁鹞子勇猛无匹,但也不是这些普通禁军可以抵挡。就算是西军的骑兵过来,估计也只能与匪军分庭抗礼,没有多少优势。好在潞州军、均州军在击溃官兵后,没有趁势扩大战果,否则河东、京西两路危矣。
潞州、均州给沈括的来信倒是比较客气,言称并无谋反之意,只是心系陕西路百姓,愿与陕西六路西军一起共同抵御西夏,望沈转运使予以通融一二云云。沈括自然不敢处置,原书信封了,附上请罪奏折发往朝廷,同时给李安仁修书一封,言明河东、京西两路剿匪战况。
三月十二日,沈括的书信和朝廷的旨意同时到了潍州。官家在圣旨里痛斥了李安仁的无能,著其回京听参,命沈括担任四路教事安抚使,前往四州与光明圣教及各反叛州知州协商招安事宜。
根据朝廷的意思,沈括允了光明圣教提出的将各州教众所组成的新军作为各州常备及唯一军力的条件,朝廷将继续往各州县安排主官,但各州县必须有光明圣教安派的官员担任监督,以保证教民的利益。
但是对于朝廷提出的交出反叛州府知州及各县主要官员,及归返禁军俘虏事宜,光明圣教坚决未允。最后,在朝廷答应付出两百万贯额外军饷为代价后,光明圣教答应交出俘虏,但反叛官员均已挂印而走,连同家属不翼而飞,让沈括及朝廷各大员象吃个苍蝇一样,既无奈也深感头疼。
潞州、均州、德州都顺利地交接完毕,胜吉十六年五月十五,沈括终于来到这个艰难差事的最后一站,密州州治诸城县。
面对一脸灿烂笑容的潘平,沈括也无可奈何地拱手施礼道,“子才兄好手段,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我大周损失了几十能臣干吏。”
潘平回了一礼道,“存中何必诓我,这些人回到京城少不了一刀两断,何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沈括不想纠缠,便直接说,“子才兄,括临来时,介甫相公专门交待,说与君一别,已二十五年,对子才兄之才干尤为钦佩,如今既已招安,便是同朝之臣,何必偏居密州任一州监督,就是朝廷之上,也会有子才兄的位置。”
潘平脸色一黯,想了想道:“介甫之言,吾亦信之,然人各有志,所谋所思不同,吾料介甫必欲改弦更张,大兴新法,然朝廷守旧之派焉能坐视不理。除了我教四州之地,新法可以施行无碍,其余州府想要成功,难!”
沈括当然无心和这作乱之人讨论朝政,便引入正题,“不知何时归还那两万两千俘虏?”
潘平奇道,“哪里还有什么俘虏?安丘之战后第二日,我们就发放了盘缠,放他们归乡了,不然留下来,徒费粮草,还容易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