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顶着托盘的精木妖灵不足人大腿高,费劲的转动黑瞳仁看着一侧的同伴,几张同样呆板木讷的雪白面孔上出现了一丝困惑和不安。
眼看托盘里的荷芯粥表面隐约还带着一星半点儿可怜的热气,快要泯于寒凉的空气中了,被顶在最前面的提灯童子终于颤巍巍伸手去推房门。
“——!”里面含糊不清的争吵声一下子扩大,吓得门口一群簇拥在一起的矮团子齐齐一个激灵,两边的各伸出一只带着点软蹼的爪子,拉起最前面的同伴,哒哒哒一溜烟儿跑远了。
而屋内的气氛更是比窗外的冰雪更凝洌,房内的俩人一坐一立,僵持不下。
只听得床上膝上还覆着薄被的人剑眉横起,冷嗤道。
“…师尊如此情急,当真是为我着想还是心系旁人?”林天逸凉凉的问,言下的讥讽带着几分不清不明的意味,“不然怎么能如此恰好赶在最后关头…”
眼看着他越说越离谱,饶是好脾气如道化仙尊也不由皱眉。
然而景琛不欲同林天逸此事起冲突,尚且还有许多事有待商榷,他心知肚明依照这人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模样,怕是什么都沟通不出来。
“你先好好歇息罢,我晚些时候再来。”说罢他站起身,行致门旁却又不由侧过身。
“…我确实留心你们二人已久,却是挂心于你方才如此。”
景琛只觉得心头酸涩难忍,不识得情字的人生平头一遭,胸膛里传来了不该属于他的愫念,几乎要撑裂那颗摆设一般的器官。
就如同那一夜,他当着林天逸的面毁去阴箓之时。
还有青玉叙竹里,清绮察觉不到,那对熟悉又陌生的瞳仁里流露出冰冷的杀机。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那般熟悉林天逸。
然而更令人厌恶的实则是无法面对而选择逃避的自己。
当一贯秉承的原则之道被击碎时,而打碎它的却是另一种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