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周前,一位从酆都城门口回心转意活过来的自杀者对我说:「自杀需要一时的勇气;活下去却需要一辈子的勇气。」
那时,我感觉丧失了「身T的自主权」:
一直活在绝对正确之中,欠缺突破与面对自我的勇气,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手术刀自动切开我的GU动脉cHa入A-Line;迅雷不及掩耳地再割开GU静脉cHa入V-Line,我的心,完完全全被启动的叶克膜所取代!叶克膜露出得意笑容,兀自与脑G0u通,企图让我与自己对话:「每个人都可以被取代,包括自己。在家庭中已然失去位置,倘若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并担负起丈夫和父亲的角sE,那麽就被取代吧。你有勇气丧失未来的幸福吗?」叶克膜停止运转,我的心跳并未恢复。思绪陷入一片无尽Si灰之中。
「叶医师?」被我救活的自杀者摇醒…不,是救醒了我,让我的心跳再次恢复。
「我是林医师,救活你的是叶克膜,但我不姓叶。不过,我也得感谢你。」
我从三周前的回忆漩涡中爬出,拿起病历表後起身,窗外看得见医院小公园内有三三两两病童正听着一位黑sE长发nV子演奏单簧管,据说是来自日本的心理治疗师。病童们身旁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身心复健科住院病患,一同听得出神。
「Si亡,是没有余地的消逝,存余的只有或深或浅的记忆。」希望有人能深刻地记得你。我默默地替自杀nV士哀悼,她很难撑过接下来的24小时。
转身离开加护病房,前往九十岁爷爷的高级安宁病房,护理师告知三十分钟後Catherine会过来探视。我突然转向踏入小公园,拿起手机、打了一则讯息:
「每个家庭在社会设定的秩序下前进,动力消失、传动枢纽断裂了,家庭就会只剩下空壳,永远驻留在被遗弃的记忆当中,成为世界上的一座房子,而非社会上的家。我会承担这个家前进的动力,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注四」传给正处理孩子偷拍事件的太太。
听着旋律优美的单簧管演奏,一道飞向地球彼端的航班划过湛蓝天空。
「我需要家庭保鲜膜,封住孩子刚出生时那个家庭的欢乐氛围,永远保持这个家的新鲜度。」我难得在医院露出了久违笑容。
注一:叶克膜,俗称EO,乃是「血Ye帮浦」人工心脏及「T外氧合器」人工肺脏的组合,可担任心脏的工作,亦可以取代肺脏任务。最大功能即是提供足够氧气和血Ye输出量给全身其他器官。
注二:ICU即医院加护病房,Epinephrine即肾上腺素、强心针。
注三:帕斯卡BisePascal,十七世纪法国神学家、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音乐家、教育家、气象学家,身兼多种身份的奇人。最为人所知的依旧是他对於数学理论的贡献;惟他对於哲学与文学的成就,亦不遑多让。
注四:引自没没无闻作家的《12码线上的生与Si》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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