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花香,我凝视茶水间中型垃圾桶里的那束鲜花,不禁咂了下嘴,心中却又充满惋惜和嫉妒,这是本周以来被遗弃的第三束花。没办法直接扔进左手中的大型清洁袋,只能暂时搁在一旁。「如果是剩余价值该有多好?可以多买几个苹果给小哲。」上千元的花束在众人面前展示优越及虚荣感之後,就变得毫无价值。藏在里头的美,收下花束的美nV可曾细细欣赏?我拾起一朵白sE海芋。纯洁的Ai被弃置在垃圾桶之中,沉默的花语让人心碎。
年轻时,曾在花店工作的我喜欢颜sE缤纷充满花香的氛围。买花顾客开心,收到花束的人也欢心,花店是贩卖感情的所在,当然也包括丧礼、告别式的伤心。
我亲眼见到忘川旁的「彼岸花」。
滂沱大雨的夜晚,下班後我赶紧骑上机车返家,心里惦记着刚上幼稚园的儿子是否急着找妈妈。雨水不断冲刷我疲惫的双眼,机车置物箱中放着一块店长的Ai心蛋糕,等不及仔细把小朋友喜悦的模样拓印在心底。下一瞬间,不小心闯过h灯,感觉侧身有强大坚y的金属物T把我拱了起来,身T在空中呈现平常无法作到的前空翻姿势,隐约看见红绿灯光芒近在咫尺,接着是一阵猛烈的「酸涩感」直冲脑部。
忘川旁的彼岸花开得火红,一片血洒般的YAn红。彼岸花如火灼热烧着我的双眼,睁不开、睁不开…无论如何努力,就是睁不开双眼。同时,我好想嗅一嗅彼岸花的气味,可是得搭渡船到对岸呐!正当我一脚踏入船上时,「妈妈!」耳际传来呼唤声,五岁的儿子还等着我回家呢。我放弃彼岸花的气味,紧闭的眼皮终於打开,头顶日光灯显得异常陌生;熟悉的是儿子小手紧握住我的食指,他再度叫了声「妈妈!」。
整整昏迷了三天後终於苏醒,我竟记不得忘川旁彼岸花的模样,眼睛灼热感移转到脸颊,顺势延烧至右脸的太yAnx,燃烧殆尽之後,便失去了一部份知觉,同时,也失去了右腿完整行动的能力。
我挪着行动不便的右腿进入花店,店长面有难sE望着我:「我们都知道你的困境,独力扶养五岁小孩很辛苦,可是,实在没办法给你职业灾害补偿,况且,现在的你似乎该好好休养。」最後的加强语气,将我迅速地抛离了花的世界。一层明明可以轻轻划破的薄膜,y生生把我与花朵儿们隔开─职业灾害补偿金亦被那层膜紧紧包覆。我放弃律师朋友的建议,等同宣告舍弃法律上赋予我的职灾补偿权利。
事实摆在眼前,却被诸多因素及情感制成的透明膜所包覆,不忍撕开。社会上的许多事实纵使ch11u0lU0的呈现眼底,只要在上头覆盖一层名为「感X」或「固有道德1UN1I」的透明薄膜,鲜少人胆敢於适当时机撕开,甚至要我们视而不见;倘若「那个事实」乃庞大金钱利益,就算用强力合金牢牢罩着,拚了命也要从中挖出一块钱。
孩子亲生父亲是个已有家室的企业家第二代,却对我们母子俩不闻不问─外遇的他和我,难道不用一起担负责任吗?车祸的医疗暨相关费用竟是由他家族设立的慈善基金会所义务支付。在他人眼中看来,身为执行长的他做了一件善事;在我们母子心中却感到无b凄凉。
「看得见的看不见;看不见的看得见。」
大学时喜欢窝在图书馆中,埋首於文字与浸y在那带着腐味又具有陈旧书香的气息中。忘了哪本书的封面题着这句话,记忆里的气味再度充塞鼻间。
一阵淡雅清香袭来,伴随看不见的nV人香悄然掩住花香与记忆中图书馆的气味。「啊,不好意思,助理怎麽把花放在这儿?」Catherine微微皱眉。「阿姨,如果这个你不嫌弃就请拿去吧。」她给了我正yu丢弃的三根香蕉,上头仅浮现些微黑sE斑点,营养的蕉香隐约在鼻息间扰动。我向她道了谢,先把香蕉放在饮水机上头:「得先把工作完成呢。」
Catherine随即步出茶水间,我缓缓挪着右腿、提着大型垃圾袋跟在她身後,轻盈步伐中不断飘散迷人的味道,无法跟上她的脚步…与人生,身心障碍者也被这个社会包了膜呢!
「阿姨?我只不过大你个七八岁、气sE不佳、没有上妆、穿着难看的深蓝sE公司制服以及缓缓挪着行动不便的右腿。」
没有苹果,香蕉也不错,小哲今天有水果可吃了。我心中思索着放在房间梳妆台cH0U屉中的「亲子DNA监定报告书」:「是否该将那层膜给撕了呢?」Catherine已翩然远去,走廊上裹着充满nV人味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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