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天没亮,郑岸醒了,他近期睡眠质量不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成了常态。
人没了困意,就得找点事来做,不然觉得时间就白费了。
他冲到厕所洗把冷水脸,头发根都彻底冻醒了,再套身运动服出门跑步。
本地全年平均有百多天是雾天,粘稠的,像白色棉花糖,雾大时,几米开外看不清景物。
郑岸在楼脚的花台做了几样热身动作,活动开手脚,驱散湿冷,沿着小区主路跑向正街,十五分钟左右,过个红绿灯,钻进本地最大的棚户区。
乱搭乱建的违章建筑始终拆了又生,消防隐患问题随处可见,他刚调职过来的那段时间,同这片区域打交道最多,吃喝在馄饨大王馆子,他差点没直接让老板给他办张会员卡,拉撒在拐角的公共厕所,常年无人打理的遗弃地,落脚都不敢落。
破开棚户区的汤汤水水,郑岸顺着主路的脐带抵达双溪,他起先以为是条护城河,见到后顶多算是条杂草丛生的河沟,虽不起眼,却光荣的成为划区的交界线。
胜在幽静,空气好,郑岸喜欢跑这条线路,比他先前跑臭水河好多了,至少这条河沟干净,即使生在破败萧条的棚户区,也一如既往的野蛮生长。
回程的路上,郑岸去馄饨大王店解决早餐,店老板就姓王,人称王馄饨,当过兵,退役后返乡操起卖馄饨的生意,养活一大家子人,王馄饨直呼郑岸稀客,亲自迎进去,非送两鸡蛋,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店面不大,四张桌子,挤不下就往街沿扩张,早上生意好,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郑岸坐的最里头,对桌是两年轻小情侣,一进门就腻腻歪歪,整得他这万年单身狗没法抬眼看。
女人来的时候,声音比人先到,郑岸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魏明月站在门口,上身套了件绯红色薄外套,比雾亮,内里依旧是昨晚的黑色长裙,在一干简朴又着统一服装的务工者跟前,挺显眼的,又格格不入。
魏明月点了碗馄饨,外头没位置,扫了眼店内,正好看见郑岸坐在一堆啤酒箱前面,红绿相间中了镶个黑漆漆的汉子。
她走了过去,发现那地儿是真窄,男人的身躯卡在里面似的,就像一株植物没搭配好花盆。
她笑靥如花的打了声招呼落座,“郑警官,真巧啊。”
“是巧。”郑岸冷淡的应声,低头认真剥手里的鸡蛋。
打完招呼,魏明月和郑岸坐在一条凳上没话说了,尽管昨晚他俩独室相处,还散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