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孤坐燕归楼堂中,望着面前吃到反胃的馒头发呆。听着耳畔人流穿梭的喧嚣,这么些年来,头一回感觉到了时不我与的寂寞。

    小二提着壶茶过来,她警惕地连连摆手:“我没要茶,你定是送错人了,拿走!拿走!”

    眼见她这些日子素面馒头地吃,有一回还忍不住和自己打听起通铺的房费,小二早已了然她的窘状,连忙道:“不要钱,店里送的!”

    一个“送”字出口,怀璧霍然抬眸,快速扫了一眼那绘满百子嬉戏的喜庆茶壶,咽了咽卡在喉咙口的馒头,在尊严与茶之间挣扎了几可忽略的一瞬,与小二尴尬地相视一笑:“那你……放下吧。”

    开玩笑,她此刻的尊严,怎及得上这一壶茶?

    她都快被这馒头给噎死了……

    小二放下茶壶,顺势在她身边落座:“小的听闻将军是幽州人?”

    “嗯,你问这个干嘛?”

    “将军可知这各州在京中俱有会馆?凡本州人士进京,皆可投宿。最早是便宜仕子进京赶考的,收费十分公道。”

    “公道?怎么个公道法?”一听他提起收费,怀璧登时来了精神,眸底如野狼般绽出精光。小二骇地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腆着张笑脸,徐徐伸出一根手指。

    “一钱银子一晚?”怀璧眼底光芒更长,小二甚至有些怀疑,她会扑过来啃了自己这根手指,下意识把手往后挪了挪。

    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是?那难道是一两银子一晚?”怀璧顿失兴趣,眼底光芒似燃尽的火烛,刹那暗淡。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含混道:“这比你们还黑,哪里公道了?”

    “将军误会了,是一两银子一月。”小二看着她啃馒头的凶狠模样,赶紧将手指往回收了收。

    然还是慢了一步。怀璧已一把抓住他手臂,生吞下只嚼了两口的馒头,连茶水都未来得及饮一口,瞠目问:“你说的这个,当真?”

    “当真。“小二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纹丝不动,心中骇然一声呜呼,面上却挤出个比西番菊还灿烂的笑:“将军认识的那个闻大人先前就宿在幽州会馆,如今不知道搬出去了没有。”

    闻大人,说的是闻雨声,现而今在翰林院供职。怀璧与他结识于京郊客栈,一起喝过一场酒,在京城那厮又为她解过一场围,算是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