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禁闭对楚里来说不算大事,他不好静,但也不跳脱,判官一脉本就岁月漫长,有时伏案,笔尖一落一提,外头就送走了一个春日,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几日禁闭,从藏书楼里摸两本典籍随便一翻,抬眼就过去了。

    明亮的烛光静悄悄燃着,楚里换上了地府制服,黑色的衬衫和长裤包裹着紧实的躯体,罩衣垂至脚踝,缠绕着针脚细密的如意纹。他窝进沙发里,指尖将书捻过一页。

    地底世界与天光隔绝,大殿四面都是墙,即便灯烛烧的很旺,也免不了有些幽暗。楚里看了两页,不由伸出手,将角几上的烛台拉近了点。

    忽然起了风。

    火苗晃动一下,楚里头也不抬,继续专心致志地盯着那行晦涩难懂的字眼。

    然后是嗅觉,鼻尖传来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很浅很淡,不仔细分辨不出来,只觉得沁人心脾。

    和煦低沉的声音落在他耳畔,来人笑着:“古神录……你看这个干什么?”

    楚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若渊的出现,稍微偏了偏头,避开洒在脖颈处的呼吸,“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来?”若渊稍显诧异,彬彬有礼地指指他的沙发,像是在询问自己能否坐下。楚里很想回他一个抑扬顿挫的“滚”字,但这人不等他说话,就已经自顾自地越过沙发,挨着他身畔坐下,顺手在茶几上搁下一个白瓷骨碟,雪白的瓷器里装着几枚黄澄澄的点心,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你有筷子吗?或者竹签也行。”他温声说道,说话间已经在旁边的矮柜里瞄到一柄煮茶用的茶匙,探身取来,用勺柄戳了戳碟里绵软的驴打滚,“尝尝?谢月特意做给你的,我趁着还热赶快拿了过来……”

    “嗯——干嘛?!”

    原来是楚里忽然伸手,闪电般扣住了他的脖颈,若渊也不知道是真废还是装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地被楚里摁在沙发座上,险之又险才稳住手里的点心盘子。楚里却不肯善罢甘休,顺势翻身坐起,膝盖压制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狠狠桎梏住了他的手腕!几番挣扎间,白瓷碟光荣地离开若渊的束缚,从沙发上噼里啪啦滚到地板上,嫩黄的点心团子洒了一地,黄豆粉沾得到处都是。

    “……”

    若渊是真震惊,也是真狼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地上,及至这时,他还保持着他的风度:“那是谢月亲手做的,你一口都没尝……”

    楚里整个人压制在他身上,垂眸与他对视着,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尤其是楚里还特意俯下身来,远远看着,简直就像交颈缠绵的爱人。

    且不论若渊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算真是谢月做的“感恩之糕”,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半月前闯酆都城的,是不是你?”

    若渊毫不避讳,坦然道:“是啊。你这么兴师动众就为这个?不妨先松开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