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平静而又不可阻挡的流逝着。
机制的洋纱大量进入中国,织布户为了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多数也开始买洋纱织布,手工纺纱的需求量一天天减少,小李村的纺车也只在农闲的时候摇动。现在妇女们纺纱收入很少,但有总是比无好。
春种秋收,今年天气虽然有点旱,但小李村家家都获得了丰收,这得益于各家各户在馒头坡种了大量的红薯。
虽然只是第一年种红薯,而且地力肥力略嫌不足,但馒头坡的红薯平均亩产达到了一千二百斤。这对于小李村各家各户来说是一个天大喜讯,意味着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各家各户可以一天吃三顿掺杂红薯的糊糊。他们不需要像往年一样一天只吃两餐,而且两餐的主食还必须大量掺杂难以下咽的野菜、树叶。
李青林家种了八亩红薯,一家三口抢时间将红薯从地里挖回来,红薯藤也从地里割回家晒干收好。选留好来年的种薯,剩下的红薯切成片晒成红薯干,留下必须的口粮,李青林家将剩下的红薯干一股脑卖给了酒厂去酿酒,李家又意外得了一笔大洋。
李青林家的猪和鸡因为食物较充足长势也很好。
猪圈里的小黑猪已长成了大黑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黑猪一天天在长肥。
“三个月的鸡,吱吱吱;三个月的鸭,动刀杀;三个月的鹅,肩上驮”,李家院子里的小公鸡一只接一只开口鸣晓,母鸡也一只只开窠下蛋。鸡蛋都被刘秀珍拿去换了咸盐针线,小公鸡则隔段时间杀一只,让李万全和李青林吃了补身子。
李家的青骡子现在可以完全出力了,李家的骡车不时的被人请去拉货,李青林也时不时的充当一下车把式,李万全家在种地打短工之外有了相对稳定而且较大额的收入。
这里没有广播,也没有报纸,李青林信息的来源渠道极少。
李青林目前活动的最大范围是县城,可次数也很有限,只是在李万财家让他去赶胶轮车才有机会去。即使是在县城,能获得的信息也不多,报纸都是私人定的,而且送到县城的报纸也不是最新的,都是几天前的旧报。收音机也没有几部,大部分都在私人家里,李青林也听不到。即是摆在大店门口的几部,平时也都是收听歌曲什么的。
乘着一次去县城的机会,李青林拜访了李立德的日语老师严伯龄。
这严伯龄真是个妙人儿,从军队退出后一直在这小县城教书。他明明打过仗杀过人,现在却整天“之乎者也”,要求学生要“仁者爱人”;他自身学识渊博又风流倜傥,这个身边女人一直不断、连日本女人都上过的的严伯龄,现在却整天在课堂上要学生做个正人君子,教诲学生要“戒淫邪”。
李青林暗地里评价,他就是个矛盾的混合体。
严伯龄有个爱好就是嗜酒,可以说是“一日之内无酒不欢”。李青林自然是有备而来,登门拜访时带了几包卤菜喝一瓶好酒。有了李立德前期的介绍,再看在李青林拎来的卤菜、烈酒的面子上,三杯两盏下肚、意气相投的谈话之后,这严伯龄和李青林竟然成了忘年交。
几次三番交往以后,严伯龄和李青林无话不谈。李青林为了训练自己的口语,两人之间谈话用的都是日语。严伯龄酒后就有点爱显摆,将自己在国内读书到留学日本,再回国打仗的经历都详详细细说了个遍。连当年勾引幸子的事情也被他当着吹嘘的资本,详细地说给了李青林。期间为了显示自己日语的精通,连日本女人如何叫床也教给了李青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青林的日语水平提高了一大块,而且通过严伯龄介绍的日本经历,李青林对日本人有的更深的了解。有一次严伯龄醉汹汹的拍着李青林的肩说:“好小子,学得真快,你现在要是冒充日本人都可以以假乱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