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将薛二公子推到人群最后方,刚刚站定,圣上的銮驾便驾临在了薛府门前。前头的人恭敬的弯下腰,特别是奴仆们,几乎要头着了地。
薛二公子虽然坐在轮椅上,人又在最后,却反而在这时目光直视,看到了那辆皇帝乘坐的銮驾。
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薛远一身官袍,飒爽翻身下马,径自走到銮驾跟前弯身抬手,“圣上请下。”
周围的御前侍卫衣袍整齐,精神抖擞,黑甲禁军跟随在外侧,双目炯炯提防四周。
薛二公子目光在另一个自己身上沉沉看了几瞬,身姿、样貌俱是他的样子。但这尽职尽责对着皇帝效忠的模样,真是让他觉得荒唐可笑。
皇上未死,卢风之祸尚未危国,宦官之乱未曾霍乱朝纲,什么都没有发生,薛远也没有造反。
这里的一切让他陌生至极,他难以想象,这里的自己怎会对着皇帝效忠,成为连躺在病床上不见天日的薛二也知道的一条皇帝脚下忠心耿耿的狗?
銮驾打开,明黄色衣袍打了个滚,圣上递出手,被薛远扶着小心而下。
薛二公子从圣上的手上往上,毫不顾忌地直视圣颜。
圣上龙袍繁复,初春的日子也披了一道深色的大氅,他眉目温和又暗藏锋利,唇角微勾,正是一副爱臣如子的尊贵模样。
薛二公子直直看着,从圣上的指尖看到圣上的发梢。
年轻又娇弱,手段了不得。
薛老将军被扶着行礼:“圣上万安,得圣上驾临,臣万死足矣。”
顾元白扶起他,笑了笑,“这话薛卿不可再说。”
薛二公子还在看着圣上,身边的奴仆却推着他悄声退下,“公子,咱们先行去休息。”
摄政王眼眸一沉,却沉默得由着奴仆推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