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人坐定,孙载之拿起一瓶酒,除了胖和尚之外,依次给大家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对着周沧海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沧海自然毫不客气,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孙载之又给周沧海的酒杯倒满了,同时说道:“这位兄台,鄙人孙载之,是名医生,还未请教?”
周沧海潇洒一笑:“孙先生,你管我叫周沧海就行了”,这时一旁的胖和尚也搭起了话,“周施主年纪轻轻就已将外家功夫修炼到顶尖,一身筋骨之强横,贫僧半生所见,未有第二人,刚才交手,施主一腿差点破了贫僧的大金刚神力,不知施主师承何方?”
周沧海闻言,心中一阵无语,我能说我的能力是系统送的吗?那不得气死这个胖和尚,于是只好祭出万年挡箭牌,“这位大师,非是我刻意隐瞒,我确实是不知道师承何方,我连以前我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三个月前,我突然出现在这条大街上,就一直躺在街上乞讨为生,之前的记忆全部都想不起来,只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罢了。”
另一边的老道士默默喝酒,听到周沧海刚才的那一番话,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之前推算周沧海的来历,结果扑朔迷离,似是而非,只隐约得出了一个不是此世中人的卦象,就推测周沧海可能是从天上下来的,如今听周沧海失忆,更加肯定了周沧海是天人转世。
周沧海又端起了酒杯,他自从上桌之后,酒就没有停过,对着孙载之道:“孙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身边还跟着这么两位高手,现在的医生待遇都这么好吗?”
孙载之没想到周沧海会这么直接,微微一笑,“周先生,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比你痴长几岁,就称呼你一声周老弟如何?周老弟适才说已经失忆,那自然不知道帝国内部的境况吧,那就让我来为你讲讲。”
“自从十八年前,帝国打输了第一场仗起,那一年我23岁,照着父母的意愿我去了东洋国读书学医,这十八年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帝国输掉了一场又一场战争,在西方列强的蚕食鲸吞之下,已经有大半的国土沦为了殖民地,不仅如此,帝国还要赔付一笔笔天价赔款,这笔钱自然就要沦落到老百姓头上”
“帝国内部,民不聊生,碰上大旱大涝,那就是白骨千里,饿殍遍地,我想了四年,为什么会这样?是我百姓好吃懒做?不是,百姓们每天起早贪黑,辛苦劳作,他们也想过好日子,可是辛苦一年下来所赚得的银两,还不到各种苛捐杂税的十分之一!
“那还是我将士贪生怕死?也不是,帝国将士虽然装备比不上列强,但每次与列强作战都战至最后一人,上一次与东洋国的海战,帝国十几艘战舰都弹尽粮绝,最后以战舰为武器,发起死亡冲锋,舰队主官们有的是一省总督的儿子,有的是皇室宗亲,但他们没有一个跑的,都选择了与舰同沉!”
“我就想不通,为什么百姓勤劳,将士用命,可帝国还是成了这个样子,我想了四年,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帝国的根烂了,不是这里修修枝桠,那里剪剪叶子就能治好的,我是学医的,可我学的都是如何给人治病,没学过治一国之病,可后来我还是学到了,想要治一国之病,唯有革命一途。”
“帝国积弱,在今天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王室宗亲,贵族官吏,因循守旧,粉饰太平;而老百姓呢,个个都是苟且偷生,蒙昧无知,堂堂神州,不耻于列邦,被轻于异族。到了如今,岂能不思革命?”
“我想通之后,就修书一封寄到了家中,与父母断绝了关系,从此投身革命,我这只手拿得起笔,拿得起手术刀,自然也拿得起枪,所幸我并非孤身一人,天下间仁人志士数不胜数,这十四年来我奔走海内外,著书立说,成立了神州同盟会,不断地策划着起义,来推翻这个腐朽的帝国。”
“帝国自然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断的派出杀手来暗杀我,幸亏酒道人和肉和尚两位高人在我身边时时守护,才让我活到今日。”
孙载之语气真诚的向周沧海讲着这些年来他的感悟,他的作为,他的抱负,以及他对日后太平盛世的向往,周沧海看着眼前的孙载之,看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未来的新世界,他的眼睛里面冒着星光,这光并不刺眼,却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周沧海突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也有着很多很多像眼前孙载之一样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但靠着一腔热血和对信仰的坚持,前赴后继,用自己的生命创造出了一个新世界。
那些伟人们走过的路,正是如今孙载之将要走的路,虽然两个世界不同,但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却是相同的,周沧海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知道,他被眼前的这个儒雅男子所折服了,听着他的话语,周沧海从心里涌起了一股叫做相信的力量。
他相信这个男人终将会实现他的理想,这是历史的必然性,已经在他那个世界验证过了,只是他不确定孙载之能否看到那一天了,这条路太过艰难了,周沧海举起酒杯,对着孙载之敬道:“从来忧国忧民之人,俱是千古伤心之客。孙先生,您的这条路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