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被她这颇为无赖的样子逗得发笑:“我记得前些日子你才说,不乐意在我这院子里头住着,嫌自己碍眼来着,今儿怎么就赖在这连往前走两步都不愿意了?”
汤娘子伸了腿蹬了一脚,身子随着摇椅前前后后的晃荡起来:“原先不是有个更碍眼的总在你跟前晃么,我得替你盯着她不是,如今这人都走了,我可不想再去边边角角的住着了。”她冲着一旁捂嘴偷笑的金盏扬了扬下巴,“小丫头,别整天捡笑话,去跟厨房说一声,今儿我要吃烧肉,大块的那种。”
金盏抿了唇,悄悄看向苏漫,见苏漫微微颔首,这才脆生生的应道:“哎,婢子这就去跟厨房说,叫厨娘给娘子炖上半扇猪。”
汤娘子满意的点头,见小丫头一溜小跑出了院子,这才颇为感慨地说道:“哎,我现在真是半点苦都吃不得了,出门两天就开始馋家里的饭了,这一路的干粮啃得我都想骂娘了。”
“青原不是跟你一路么,他居然舍得让你啃干粮?”
“就那么一根木头,你给他猪食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他知道什么叫山珍海味么。”说起青原,汤娘子满脸的嫌弃,“我跟你讲,这办事一根筋的男人真是要不得,你说我们出门一趟,这时间又不是太赶,偶尔坐下来吃两顿热乎的有什么打紧,他倒好,恨不能屁股粘在那马背上,不到眼睛睁不开了就舍不得挪下来,满脑子都是他家公子有交代,哼,不知道的,还真当他家公子才是他的真爱呢。”
苏漫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端端的,怎么还吃上这档子干醋了,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么。”
“我说的不是人话是什么,分明是他不干人事儿来着,早知道这人跟牛一样轴,我才不跟着他一起去呢,让他自己撞了南墙去。”
苏漫微微蹙眉:“怎么又变成你跟着了,你不是说家里有事才回去的么?”
汤娘子表情一僵:“嗐……可不就是回家去了,本来吧我也不想回去,那不是你家夫君说了,一个老爷们得对姑娘家有个交待,这个实心轴子就记住了,死活要跟我回家,跟我爹提亲,我这不才跟他一道回去的么。”汤娘子说罢,又觉得无趣一般摆了摆手,“得了得了,这些个糟心事儿不提也罢,越想越闹心。”
苏漫瞧她又合了眼,一副不打算再理会自己的模样,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骆知行受伤了,伤的还挺重,你不打算过去看一看吗?”
汤娘子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两下,继而开口说道:“你可别跟我说笑,他一只手都能劈死牛,谁能伤的了他。”
“我与你开这玩笑做什么,我方才不就跟你说么,我是从他那边过来的。”苏漫盯着汤娘子的脸,语气自然,“他那伤可着实不轻,我特意寻了人来给他把伤口缝上了。”
汤娘子这才一脸惊讶的坐了起来:“那骆知行真的伤的这般重?居然有人还能伤了他,这事儿倒是新鲜了,”她抬了腿,似乎是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慢悠悠地躺了回去,“我瞧你这模样,一点都不着急,定然是哄我的,我今儿实在是累的懒得动,等我明天睡足了再去奚落他一番。”
说完她又晃了两下椅子,合上双眼,不再理会苏漫了。
苏漫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听着她鼾声渐起,这才招呼了小丫头来给她盖了薄被,起身进了正房。
苏漫坐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手掌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