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2年,我当时在一个部队机关(小机关)工作。机关的工作,总是忙忙碌碌的,每个季度每个月都有按部就班的工作,但是干活的呢,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所以,从早上一进机关大门,就会忙到深夜出门,时间一长,领导面前没能混个脸熟,倒是和几个看门站岗的保安混熟了,王燚就是其中一个。
第一次遇到王燚的时候(绝不要往猥琐的隔壁老王那里想啊),咋一看觉得这哥们应该快四十了吧?胡子拉碴的,其貌不扬,个子也就一米七最多,还微微有些驼背,感觉很苍老,还无精打采的,觉得没睡够一样。后来无意中一问,原来比我小不了几岁。
总之吧,就是那么一个普通的人,除了名字有点怪异外,他的名字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查了字典,才知道读yi(四声)。大家都不大关注他,是因为除了他比较邋遢之外,他工作当班的时候也总是很随意。不像负责机关的其他几个保安,到处巡逻到处看,而是一上岗就在机关门口小花园里的凉亭里歇着,有时候甚至还把帽子盖在脸上睡觉,我行我素的,也不管领导有没有看到。据说,为此保安队队长挨了不少单位领导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这里悠闲地干着保安的活儿,保安队上下对他有不少非议。又有人说,好像他和保安队队长有关系,保安队队长一直极力护着他。
机关干事和保安的世界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无非是早上上班,或是深夜下班遇到了打个招呼。有时我上班来的很早会喊值班保安开机关大厅的玻璃门,遇到他值班的时候总是没等几分钟就能到门口给我开门,像是提前等着我一样,感觉很利索,倒比我们单位不少干部还像军人;有时我在大厅值班室战备值班时候,他也会来蹭点饮水机的水喝,虽然大大咧咧的,好在熟了我也由得他了。但有一点点奇怪的是,每每看到我,他总是会一扫颓废,对我肩膀上的上尉军衔有意无意的会多看两眼,似乎有那么一些特别的感情在那眼神里。
我对他的加以注意是在2012年“十一”前一天的下午,天阴沉着,黑黑的,我在值班室战备值班。王燚又从外面来倒水喝,那时我正在值班电脑前写值班日志,也没奇怪,随口就让他自己去里面房间去倒。谁知道他灌满自己的杯子后,从里面房间出来边往外走边说,“首长,去二楼看看吧,上面好像有情况啊。”
我蓦地一惊,能有什么情况,上面是另外一部门的办公室,平时五六个助理员呢,我这么想着,莫不是他骗我的?
“别搞错了吧?上面还有助理员在呢!”我往右边窗户看了一眼说道,外面地上反射出二楼的灯光,灯没关,人在吧!?
“没了,都走光了。”他头都不回往值班室门口走去。
“你怎么知道?”
“李助理今天下午没来上班;张助理早上坐单位车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黄助理半小时前换便装出去了,估计是接孩子了;陈助理陪工作在下面检查也没回;所以,的确没人了。”他说完,顿了一下,轻轻指了下脑袋又说道,“今天我当班,这里记着呢。”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去了。
“扯吧你就?”我撇了下嘴,我敢打赌,连他们部门办公室主任都未必知道自己手下的动向,你一个保安知道?再说,机关好几十号人,干部、职工,还有办事的,各种人都有,每天进进出出的,谁知道谁啊,说不定你上厕所的时候都有可能走几个人呢,再说这才四点半,不可能那么早人都走了吧?我坐在这盯着一下午了,我都没把所有人的进出对上号。
怀疑是怀疑,可是毕竟是我值班,想了下,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去二楼看看。
刚刚走上二楼,就看到靠边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雾气蒸腾的,把灯光裹的暗了很多。怎么回事!?我猛吃了一惊,我连忙推门进去,卧槽,门才一开,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迎面扑来,呛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连忙捂着鼻子往里紧走了两步,这才看清原来不知道谁在屋角用一个电磁炉煎药,水都差不多熬干了,再熬下去估计都要起火了。我赶紧把电源拔了,给这个办公室的人打了电话,问了一圈这才知道,熬药的人,也就是黄助理赶着接小孩放学,下班走了忘记这回事了,清洁工以为既然熬着药就有人在,也没帮着关门就直接下班了,结果差一点就把办公室烧了。
也不知道王燚是眼睛尖还是鼻子灵还是有心,怎么就让他发现了呢?我确实是诧异了一阵子,后来事情又多了起来,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真正让我对王燚产生浓厚兴趣并深入了解他的是紧接着发生的一个事,“十一”后的几天,一个下午,我刚好从外面办事回来,坐机关面包车,缓缓通过单位大门前一个臭河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抓贼啊,抓贼!”
军事单位门口也会有贼?我立刻让司机停住了车,准备下去察看情况,我一跳下车,就看到河涌边上人行道上一个中年妇女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时髦打扮的小年青跑,身上都是血,那小年青手里还抓着一个女坤包。
这种事哪能不出手啊?何况我还穿着军装,我正要追过去帮忙的时候,小年青前面当头出现了两个巡逻的警察,中年妇女就像见了救星一样马上猛地尖叫起来“警察!警察!抓住他!他是贼!他抢了我的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