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棹一个人坐在城门外十里外的古道小摊里吃着砂锅混沌,里面包着晶莹饱满的大粒虾仁,花棹吃得热火朝天,但是热火朝天的程度也仅仅局限于每次用勺子舀起一个的时候用嘴吹个老半天才敢慢慢一点点咬开,细嚼慢咽吞下肚。
虾仁混沌真好吃。
谎言说多了,会不会变成真相?
每吃一口,花棹就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吃着吃着碗中的虾仁混沌却变得没滋没味了起来,她有一勺没一勺地搅着汤汁,忽然想起早上醒来的时候,仍旧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些银两和一张放妻书。
连那盏小灯也不见了。
她将放妻书折叠好,塞入锦囊中,挂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在赶她走。
那间养病期间永远供奉着迟翌的房间不再有他的身影,她左言右语问了许久,才得到一句不咸不淡的回话,迟盟主早就离开了。
花棹心中鼓胀起一丝酸涩和仓皇,原来那真的是梦境,她如此令人不齿又下作地想要企图拥有月亮,可是她又有些释怀,还好没有人知道,她的梦里也曾经接近过月亮,既疯狂地想要拥有它,又执拗地想曾经想要毁灭它。
凝神许久,突然发现混沌汤面上泛起了点点水花,这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下起了雨,春雨润物细无声,不一会儿头发上,肩膀上便淋湿了大半。
举目望见过路行人都穿上了蓑衣,撑起了油纸伞。
她刚想起身付钱走人,却发现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等明白过来想要运气而逃时随即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花棹头晕四肢乏力,拼尽意志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双手双脚绑住,扔在了马车里。
“七妹,被人呵护久了,是不是都已经忘记怎么防备别人了?”声音甜腻腻的,像是声带上都涂了一层糖霜,“还是说,被迟翌抛弃了,正独自黯然神伤,毫无知觉?”
花棹在一片浆糊混沌中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花堇,眼皮撩开了一点,看到了刚才小摊上热情招呼自己就坐的老板娘。
花堇长得和花询有五分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精明凌厉,然而花堇显得更为刻薄一些。
“看到我还活着很惊讶?”花堇撕下人|皮面具,语气散漫而随意,“迟翌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好,这些天我无家可归,日日夜夜等着守卫松懈的时候潜入,可惜没成功。你一出门,就有十几个人在后面如影随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