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於仙人掌,还有很多故事。澧兰告诉我,她此刻正JiNg心浇灌的这盆仙人掌,就是当年从孔安家里搬来的。我说我不信,她说:“你不信是对的,因为在这样狭窄、拥挤、稀缺的土壤里,仙人掌是无法存活的。”
JiNg致的花盆里,为人观瞻的绿植必定要消耗太多本就因远离自然而日渐稀疏的养分。
澧兰又回忆起孔安离开的那一个深秋,城市的空气里遍布了乾燥的寒意,连窗台上的仙人掌也被冻得瑟缩了身骨。
那一天,澧兰站在窗前,看着眼下那盆寂寞生长的仙人掌,想起孔安最後一次回家时,把它放在窗台上,对她说:“有人告诉我,这里面有很多秘密,可惜我太过愚钝,到今天也没能参透。”
从那一刻起,澧兰的目光就久久地停留在了这盆仙人掌上,她思索、搜寻、查找、叹息了许久,才知道它来自云南。但这只是最浅显的秘密。澧兰并没来得及问孔安,他什麽时候又去了云南。後来她想,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仙人掌和他一样沉默,在穿过玻璃的暗淡日光映照下,显示出一GU乾冷瑟缩的寒意。
门外突然传来了断续的敲门声。
澧兰一动未动,她知道这声音不会持续下去,因为屋子里的主人已经Si了,没有人会来找他。
如她所料,门外的人也并没有很执着,仿佛只是象徵X地敲了两下,便终止、离去了。
澧兰的眼睛依然停留在窗外,她看着一个消瘦、憔悴的身影从楼栋里走出来,这是被她拒之门外的纯熙。她看着她依然充满了凄凉的美丽,和几天前的孔安一样,站在那辆落满了h叶和灰尘的汽车前,站了很久。然後,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乾枯的手,去触m0那扇在风雨侵蚀下变得陈旧而迟钝的车门。
澧兰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拿出手机,打开资讯介面,一行清晰的大字再次重现在眼前:
“不要动我的车。”
这是孔安留给她的最後一条短信。
澧兰缓缓抬眼,看着窗外楼下手已落在门把手上的纯熙,突然忍不住笑了,低声自语道:“孔安,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後来的事情,澧兰便没再说了。其实,就连故事的结尾,也在她仓促而断续的讲述中变得模糊而不可尽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孔安已经消失了,像他希望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哪怕是在澧兰的心里,他的痕迹也在渐渐淡去。
我曾问过澧兰:“你总是孤身一人,是在守着什麽回忆?守着回忆里的什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