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安本不打算信守承诺,可是纯熙睡得很浅,两只手SiSi地拉着他,只要他稍稍一动,就会被她拉回来。虽然她在睡梦中并没有什麽力气,但是当她呓语般地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就仿佛自带魔力似的把他的力气也cH0Ug了。所以,他便只能这样僵持着,在她身边陪她。
下午的时候,主治医生进来检查过一次,看着她在睡梦里拽着他的姿势,对他说道:“她不肯手术,也不肯化疗,你劝劝她。”
孔安点了点头,但他知道,他劝不了她,纯熙决定的事,哪里是他能改变得了的。
医生走後不久,纯熙便醒来了,她看见他没有走,显得很高兴,连JiNg神也好了许多。孔安扶着她坐起来,她依然全程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孔安终於忍不住说道:“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
纯熙看着他双眼呼之yu出的倦意,眼里生出一丝歉疚的光,缓缓放开他的衣袖,放了一半,突然又问:“你去哪里?”
孔安说:“还不知道。”
这些天来,他并没有确定的安身之处。有时住个临近的旅馆,有时便与流浪汉一起同住大街。他一直盯着纯熙,所以并没有时间寻回自己原来的住处。
纯熙说:“你累了,可以先睡这里啊。”
孔安说:“不必了。”
然後他的衣袖便从纯熙的手心cH0U离,带走了一阵凉风。
纯熙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嘴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时空里静止的沉默。
孔安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问道:“听医生说,你不肯手术,也不肯化疗?”
纯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会儿,道:“反正又治不好,费那些功夫做什麽?”
孔安听了这话,回过身来,看着她,再次陷入沉默。
纯熙却突然笑了,她逆着背後窗子传来的光,问他说:“你希望我去治好吗?”
她的笑里带着三分轻松,七分诡异,就像是那晚霞降临前的最後一缕昏暗日光,似梦迷离般在他的心底徘徊。
然後纯熙就证实了她笑里的那份诡异并非他的错觉,她掀开棉被,走下床来,扶着床侧的墙壁站直了身T,问道:“你不知道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