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众人的目光,周令怀神色淡薄,搁下手里的茶杯:“便让大舅母失望了,我身体不好,精神也有些不济,便是替表妹刻了个章,也觉得吃力得很,桃花冻讲究“一相抵九工”,更注重依石造型,也是轻易一些,但桂花黄田石,却是更讲究精雕细琢,需要花费更多精力,怕是不能够胜任。”
虞幼窈连忙道:“对对对,黄田石难得,稍一不留神就刻坏了,连修补也是不能,表哥给我刻的章,是自个的籽料,刻坏了也不打紧的,可不行将母亲的籽料刻坏了去。”
这急巴巴的样儿,瞧着句句在理。
可周令怀一耳就听出,便是也是生怕他真的答应了给旁人雕了东西,他低敛了眉,唇畔的笑容也是若隐若现。
内行听门道,外行听热闹,作为屋里头除了周令怀之外,唯一一个内行人,虞宗慎端起茶杯,低头来喝。
黄田石与桃花冻,都是寿山石种,虽颜色不同,质地也有一定差距,但大体还是相似的,都是讲究“一相抵九工”,也都要精雕细琢了去,哪有什么轻不轻易之说。
周令怀是拿了内行的话来拒绝外行的杨氏呢。
杨氏便是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黄田石难得,也不敢轻易让周令怀出手了,雕坏了是找不出第二块了。
虞幼窈笑弯了唇儿,表哥哪儿是没精力,分明就是不愿意,旁人不清楚表哥的身体情况,只当表哥确实病弱,可她知道啊。
表哥吃了一阵子保元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呢。
周令怀目光轻瞥,见小姑娘笑得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一脸欢喜,可见他拒绝了杨氏,她也觉得欢喜。
“既然如此,就算了。”杨淑婉有些不高兴,可一想到黄田石难得,这么一小块,真让周令怀刻坏了,便没得第二块了。
还块还是她当初,悄悄打谢氏的私库里扒拉来的。
后来东窗事发,老夫人让她将其他东西,连本带利地吐了出来,唯独这一块黄田石,她万万不愿拿出来,就用一块色泽相似的黄玉糊弄过去了。
黄田石稀少珍贵,下人们没见识哪能识得呢。
周令怀年轻,也不知道二叔是真心夸赞,还是有心夸大,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靠谱,她还是仔细寻摸个厉害的篆刻大师比较稳妥。
虞兼葭听了周令怀的拒绝,心里有些失望,捂着嘴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