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咸阳的雄浑厚重相比,濮阳城的规格要小了许多,但是咸阳的建筑大都粗犷豪放,色调也是以黑为主,这濮阳则是处处透着灵巧奢华,虽然还比不了楚都,可与其他国家相比也算是上乘。`
顺着东门的十字长街走到头,吕不韦的家就在王宫旁边不远的一处繁华地段,很难想象吕氏以一个商贾的身份住在这些达官显贵中间,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吕氏在卫王心中的分量。
“你说什么?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吕公子!”
正在感叹吕府竟然如此奢华的赢广,听到吴云雄的话当时就愣住了。本以为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甘心卖命的吕公子应该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头,再不济也得是个骨头里榨油,鸡蛋里挑刺的奸商,哪成想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赢广苦笑道:“吴大叔,你不会是故意坑我吧,如果你说的是吕氏当今的族长,那的确堪称人杰,能在情况不明的条件下赌上全部身家,就凭这份魄力,他就当得起这个称呼。可吕不韦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的什么事?”
“孩子?”吴云雄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刚才荟草堂外的一幕你不会忘记了吧,那一举一动哪里像是个孩子?”
赢广闻言一愣,有心反驳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吕不韦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像个孩子——先是当众驳了姬无忧的面子让他难堪,紧接着点出鹿先生的身份防止事态恶化,最后又给姬无忧找了个台阶,维护了王族颜面,这一打一拉适可而止的手段哪里是一个孩子能够做到的!这分明是一个政客!
见赢广的表情一连数变,吴云雄就知道他怕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顺手拍了拍赢广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会客堂。`
堂内正座,吕氏一族当今族长吕雄正仔细打量着刚刚进门的赢广,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也就是中上之资,举手投足间没有什么拘谨,想来也是见过些世面,步伐稳健扎实。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以吴云雄的办事风格,这陷阵之事应该不假。
“哎呀呀,赢兄弟过来了,快请坐。请坐。”
未语三分笑,这是赢广对吕雄的第一印象,商贾出身的吕雄没有那些所谓贵族的傲气,也没有因为赢广是来投靠而有所怠慢,相反,吕雄笑容诚挚,举止有度,让人如沐春风,极易产生好感,这也许就是他的成功之道吧。`
“族长客气。赢广如今乃是无根浮萍,还要感谢族长收留。”
“唉唉唉,言重了,言重了!赢兄弟的本事,我可是听老吴说过,不得了呀!你终是个做大事的人,不像我,只会做些小本生意,难等大雅之堂!哈哈哈哈。”
吕雄口中说着话亲热的拉着赢广入席,动作娴熟而自然。哪有一点一族之长的风度,倒像是茶楼酒肆里的掌柜。可尽管如此,偏偏让人生不出鄙视之心,只会觉得自己备受重视。如果赢广是一个定力稍差的人估计早就飘飘然了,可惜,沙场的磨砺让赢广有了一颗坚定的心,虽然有些迷糊,可心底仍保持着一丝的清明。
果不其然,席间吕雄妙语连珠频频劝酒。自己更是酒到杯干,豪爽异常,每交谈七八句就会不经意的会问一个小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总能联想到一些关键,饶是赢广心有准备,也被套去了七七八八。而且这吕雄见识极广,天南海北,谈古说今,杂谈野史,旁征博引甚至连带兵打仗,他都能说出一二。
一顿酒直喝到掌灯才算结束,吴云雄扶着头昏脑涨的赢广去了偏房休息,喝了一杯凉茶醒醒酒,赢广拉住吴云雄问道:“吴大叔,平时族长也是这样么?”
吴云雄点点头,答道:“不错,吕府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进门都是客,哪怕在外面杀的你死我活,只要进了这门,就绝对是笑脸相迎,热情款待,如果没有些过人的手段,你认为吕氏可能守得住自家的财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