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河湾联军恰如其分。
尽管西线终于被艾格抓住机会一波莽了出去,成功滚起名曰“胜利”的雪球,但整个战场的东、南、北三个方向的战斗,却还在信息传递的迟滞作用下继续着。这三个方面的敌军既看不见帅旗落地、也尚未收到撤退的命令,尤在咬牙憋气地死命强攻,仍妄想着双拳难敌四手,多线进攻总能让艾格手忙脚乱捡到便宜,或至少给主力创造机会。
胜利已经十拿九稳,但还没成为板上钉钉。
战场南线有无垢者坐镇固若金汤纹丝不动,东线的步兵却是险而又险地才依靠方阵,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挡住了河湾军骑兵主力的第二次进攻,而艾格亲自率兵应对的北线之敌——明明数量最少,却反而是最棘手的一支。来自盾牌列岛的浅水船队狡猾地选择了不在同一处登陆,而是零零散散地分布停靠到了近千米长的河岸线上,放下少则三四十多则上百的十多股小部队,试图渗透入梯形阵内部。
士气旺盛杀气腾腾的赠地军本部要面对的难题,不是“怎么打赢”,而是“如何拦住所有敌人”。
这些上岸的水兵纵然战斗力再差,只消放进来一支半伙,也可能对鏖战中的东西线部队完成致命的背刺!
呼吸粗沉、嗓眼干痛,心跳得仿佛擂鼓,匆忙间凑出来的预备队在艾格叫人眼花缭乱近乎炫技般的细节指挥下艰难地守住了河岸,将第一波登陆之敌悉数消灭或赶下了曼德河。放眼望去,宽阔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浮浮沉沉的尸体和正奋力挣扎着向河对岸游去的败兵,而河湾人的战船畏于火炮的威力,根本不敢停下来救人而是直接靠往北岸,开始装载第二波渡河部队。
可以想象,若是另外三个方向的主要战场迟迟分不出胜负,那么这支船队只要能顶着火炮的威力不断来回运送部队,每次都在不同的位置登陆,哪怕不交手作战只干耗力气,也早晚能将西征军最后一支救急的武装耗垮。
但现在,随着西线河湾主力的仓皇撤退,胜负已成定局。艾格现在可以安心地抽调西线部队过来助战,对岸船只下一次再靠过来,要面对的就不是区区两三千人了。
环顾局势渐渐明朗的战场,艾格缓缓放回肚中的心里,却冒出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奇招取胜固然是爽,然而但凡还有别的招数,谁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下的战场上使用缚影术呢?
明白原理的人,知道缚影术就是无数种法术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派和分支,可——这种法术的原理机制怎么可能公开解释?
而如果不解释,在普罗众生眼里,缚影术难道不就是个邪法?更别提,就连艾格自己都得承认:这个法术确实淫、邪都沾了点,被黑也不冤。
这种手段,就该像刺杀蓝礼那样闷声发财偷偷用,怎么可能见光,还是太阳光?
要知道,即使是原时间线里确实只偷偷使用这招的史坦尼斯,在进攻君临时也不得不刻意支开了梅丽珊卓,为的就是:在拿下铁王座后不至于被人说成是——依靠邪法取得的胜利。
而现在,自己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使用了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