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上就要亮了。
无论是城内城外,早起打算过门、进或出君临的人都开始聚集起来。由于一墙之隔外就是繁华的黑水港,临河门无论是日吞吐货物量和进出人次,在七大门中皆位列第一。七国之都在天黑后会闭门,但日落后才抵达黑水河口的船只可不会等到天亮才靠岸。一夜过去,又有好几条船停泊入港,卸下货物和人员,并一大早就在临河门前排队准备入城了。
东方天际先是开始发白,冲淡了血色彗星给天幕晕染上的一片红,彗星和太阳的亮度全然无法匹敌,血色很快被无悬念地压制,除了本体保持原色外,周围的天空如扔进水缸的红色染料般化开成淡淡的粉色。随着太阳逼近地平线,那粉色很快被黎明的各种瑰丽色彩所取代,搭上彗星、云彩和黑水湾洋面的配合,海天交汇处顿时如开了染坊一样现出各种奇妙颜色:金、红、紫、黑、白、蓝……
光彩持续变化,天边仿佛上演着一出光与影的动感魔幻剧,这场戏一直持续到正主出现太阳从海平面下一跃而起才结束。光辉灿烂的主角最终给一切定了调,光焰驱散了所有杂色,给照耀下的万物镀上一层金衣,而它在黑水湾洋面上的倒影,更是让天边仿佛有两个太阳一般闪亮。
无人观赏这副壮丽景色黑水港忙碌了一夜的人上床开始入睡,而另一部分刚刚起床的则要开始为生存劳作奔波。现实的压力是如此沉重,没人有时间为日出惊叹。
临河门外人头攒动,准备进城的人群和车流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雇工们等着进城干活养家,商人们则急着把东西弄进城倒卖赚钱……人们不满地抱怨,大声地催促着。
往日里天一亮就会打开的临河门,今天直到太阳升起仍关得严严实实,这导致排起的长龙不断延伸,而常驻城外港口的约二十名金袍子只能竭力维持着秩序,除此以外毫无办法虽然在编制上属于临河门守备队,但毕竟没本事从外面打开城门,他们同样得等待。
……
“好多人啊。”多米感叹道,“不过,这帮南方佬真是懒,太阳都升起来了,居然还不开门。”
“君临这么暖和,哪像长城那样天天会被冻醒呢,说不定看门的人还在被窝里没起来呢。”
“这地方哪需要什么被窝,睡大街上也冻不着,在这当乞丐也比在长城舒服。”
“不要闲聊了,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有点士兵的样子!”艾里沙索恩低声喝令道,“沿马车围成一圈,这边太挤了,别让周围人靠近笼子!”
不用驱赶,周围人也自动离这帮守夜人保持着距离。这帮黑城堡游骑兵的和东海望水手们混编组成的尸鬼押送队伍昨夜才抵达君临,还没弄到夏装,此刻要么光着膀子,要么披着从长城带来的那身充满汗味的黑衣,即使君临城自带的背景臭味也掩盖不住他们散发的气息……更别提他们还个个携着武器满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
“大人,前面好像也有一帮穿黑衣的唉,人比我们还多,不是说除了守夜人没人这么穿吗?”
艾里沙索恩烦躁地皱起眉头难道东海望的人都这么嗦吗:“兴许是家里死了人吧,排好你的队,别像个第一回进城的乡巴佬似地问东问西!”
“可我就是第一回进城的乡巴佬嘛。”多米笑嘻嘻地争辩道:“不像大人您,加入守夜人前还守卫过君临,什么样的美酒都喝过,什么样的妞儿都玩过哩。”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