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是木质的,走上去的声音有些空洞,木头承重后发出细碎又牙酸的声响,楼梯间窄小,墙面还贴着不知什么广告,半露酥.胸的美女褪了颜色,发白的胳膊上印着红章的□□电话,沈尧扶了一把扶手,却感觉像是摸了一把油,触感腻腻的,不知道是什么陈年老垢,但这里显然是常有人往来的。楼下零星有客人吃饭的声音,三楼上传出男人咳嗽声,女人的说笑声。
沈尧皱了皱眉,上了三楼是两排统一的房间,木门,刷了淡黄色的漆,墙裙是绿色,靠着走廊有一个男人指尖夹着烟,一只手搂着一个女孩的腰,或许那称不上是一个女孩。他们似乎喝醉了酒,笑闹着堵住了走廊,沈尧站在他们面前,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黄建倒是很江湖,笑了两声喊了句“兄弟借过借过”,男人就爽快地搂着女人让开了路,沈尧半低着头跟着黄建走过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对男女。
男人穿着脏兮兮的灰色夹克,袖口却缝了细密的枣红色毛线针脚,他窄脸吊眉,额长鼻细而门牙突出,一副丧相,却又满面昏聩喜色;女人穿着紧身露大腿的黑色短裙,丰腴的手臂和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得晃眼,腕上两只银镯叮当乱响,沈尧注意到她残缺而只剩一半的红色指甲油。
他们互相搂着,肉与肉隔着衣服却也贴的极紧,两人在酒气和烟气之间呼吸,没几时便忘情地吻了起来,男人外套的金属拉链在刷了绿漆的铁栏杆上撞出声响,他们纠缠地啧啧有声,竟一点没有爱意,男人只靠欲望征服,女人只靠美色受贿。
男人手指间的婚戒一闪而过。沈尧深深地想起白天在步行街外撞见的那对情人,两人一身奢侈名牌,坐进跑车前那一次吻竟然也和眼前这一幕如此相似,就连男人无名指的婚戒也如出一辙地闪着让沈尧灵魂一颤的光。果然人都是肮脏的吗?那么他和傅明衍,是否也一样?
黄建走到一间屋前,见沈尧没跟过来,便叫他:“沈先生?”
沈尧还在原地发呆。
直到那对野鸳鸯注意到了沈尧,男人横起那对稀疏的眉朝沈尧吼:“小兔崽子,你看什么?!”
沈尧被吓了一跳似的,赶紧低头表示了歉意,转身朝黄建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惊肉跳。
就好像被扔在那灯光下啧啧有声又毫无廉耻的人是他自己。
但人家或许为了钱,他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不要脸?
高海似乎说的对。既不爱,还呆在一起干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黄先生,你干这行有多久?”沈尧站在黄建身后等他开门,一开口就又吸引了走过来的那对男女的目光。
黄建手底下一顿,脸色立刻涨了起来:“我做媒体行业,也就不到十年。”
那对男女这才收回目光,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