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很熟悉的房间里。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木桌旁摆满了考试资料、各色手工制品和折纸,透过床边的小窗子能看到外头院子里废弃的鸡圈。这是他在城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外头太阳光很强烈,冉喻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眩晕,他揉揉眼,缓了一会才看清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冉喻对这种事并不意外,虽然感官反馈给他的一切都像极了现实,但他本人应该还在主城内——与冉丘的连结越来越深,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
实验室里的生活很枯燥,可能是睡了太久,稍微动一动肩膀就很僵硬难受,冉喻刚想抬手揉一揉肩膀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先他一步摸了上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冉喻被冰了一个激灵。
“哥哥,好久不见。”穿着背带短裤的卷发少年笑了起来,两只圆眼睛变得弯弯的。
冉喻拨开冉丘的手,冷不丁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冉丘愣了下,歪着头掰着手指,把两只手倒腾了好几遍也没数明白,只好瘪着嘴委委屈屈地说:“你知道我数学很差的……而且没上岸的时候我也不会用你们的方法纪年呀。啊对了,很久以前我有一次游到靠近岸边的地方,看见过很多你们的同类,那时他们还不会这样很复杂地说话呢,也不穿这样的衣服。他们腰上围着兽皮或者草裙,不会往海里倒垃圾和核废水,比现在的你们好多了。”
冉丘面团子似的的娃娃脸上有一种微妙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抓住冉喻的手臂摇了摇,开玩笑似的撒娇道:“你不会是在害怕我吧?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冉喻思索了一会儿,面露难色:“那你现在至少好几千岁了,叫我哥哥不合适吧,我才二十岁。”
冉丘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他踮起脚坐在书桌上,两条白筷子似的腿晃啊晃,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自己肩上的背带。
“把我叫来干什么?”冉喻坐起来,半靠在床头问。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冉丘挠了挠头,头顶本来就翘的几撮毛更乱了,“你好冷淡啊,你不是以前的哥哥了。”
“你本来就不是我弟弟。”
“哎呀哎呀,怎么又绕回来了,不想聊这个话题。”冉丘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床边,弯腰把脸凑到冉喻面前,双手捏住冉喻的肩膀,一双大眼睛黑得让人发怵,“不管怎样,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冉丘看上去并不激动,手上力道却不小,把冉喻的肩膀抓得很疼,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跟他稚嫩的脸蛋矛盾极了。冉喻有理由怀疑自己但凡说出一个不字来,肩膀会被当场捏碎。
冉喻没说话,他移开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架时顿住了。书架上多了些零碎的物件,他记得很清楚,这些不是他的。其中有一个圆框眼镜让他分外眼熟。
“那个眼镜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