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泰统没有多说什么,大半年来的局势变化,村上亮康虽被软禁起来却是没有断了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在南泰统的会面中流入了他的耳中。》村上亮康非是糊涂人,不然的话村上尚吉在世时就不会有意废长立幼了,这些年要不是南泰统等人的支持,方才没有落得身死的下场,只是被软禁了起来,他何曾不对自己另外一个出走的兄弟感到羡慕,能够来去自由。
村上亮康看完手中捏着的书信,大吃一惊,生怕眼睛看花了,又看一遍,不觉惊中生喜,再看一便,不觉喜中带望。他连看三遍,心里就像蛤蟆窝里搅了一棍,扑通扑通地跳开了!是惊,是喜,还是望,他说不清楚!就像掉进无底深渊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这根稻草带来的是毒药还是猛兽,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他还是有一些犹豫不决。
村上亮康再一次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愁眉不展,悬心未落,方才抬起头来,凝视着南泰统,说道:“就怕这是伊达家使用的奸计,把我等诓进圈套,使用完了便弃之。”
南泰统知晓村上亮康已然动心,心中七上八下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环顾了一下左右,方才说道:“这个,右卫门大夫请放三百六十条心!古人云:人无信而不立,国无信而不兴!如今天下豪族数不胜数,吉备太守若不守信用,欺骗一个,震惊八方。往后他这条计谋算行不通了!更何况。因岛村上一旦归顺。他不用你来,还能够用水。况且,用臣之道在于平衡之道。现如今盐饱水军归顺伊达家,他自家的水军不强,故而需要有人牵制平衡盐饱水军,因岛村上不是刚好填补空白,你还有宏图大志可期。”
村上亮康终于说动,他斟酌了一会。方才下定了决心一把抓住南泰统的手说道:“岳父大人,我已经决定倒戈,还请相助于我。”村上亮康遭到其兄软禁,早年父亲留给他的领地早已经没收,没有领地,也没有钱财,更别说是兵源和武器了,只能够求助于南泰统。
正因为村上亮康一无是处,南泰统扶持他上位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一旦扶持村上亮康上位。他不仅将得到伊达家的赏金,还将成为恩赏的向岛的领主。向岛可比因岛还要大。更加靠近备后国,利用备后国和濑户内海的渔利,大有可为。
南泰统一听知道现在该是怂恿村上亮康兄弟阋墙完成最后的步骤,要想要取得荣华富贵,就得险中求,严肃的说道:“我女儿是你的正室夫人,我们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我所能够动员的精锐心腹不过四十余人,实在不足以对付得了村上吉充,需要他落单的时候方才可行。”南泰统显然不可能将倒戈之事告诉他人,所能够动员的不过是他的族人而已。
村上亮康知道南泰统所言不虚,村上吉充应毛利元就出兵备后国回来以后草木皆兵,长崎城内护卫他安全的常常有三百余精锐,领头的还是他的心腹家臣宫地明光,在其他地方还有近三千的船头水手可随时调用,想要倒戈也需要投名状,最好的投名状莫过于村上吉充。他思考了片刻,说道:“岳父,您还记得他每年七八月份的时候都会前往白泷山庄避暑嘛?!”
南泰统眼前一亮,应道:“确实,只是不清楚今年会不会成行?”
村上亮康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如果他入住白泷山庄的话,正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错过了,只能够再等下一次了。虽然选择内应,但是也不能够将命搭进去。”
南泰统宽慰了一阵村上亮康,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却不知道他一来城中就惊动了村上吉充的亲信家臣宫地明光,虽然不清楚南泰统和村上亮康说了什么话,不过从村上亮康投掷酒杯的动作来看,事情怕是不简单,应和村上吉充有关,否则何来惹得村上亮康如此怒火。宫地明光既然知晓了南泰统和村上亮康的动静,知道不报给村上吉充不行,只得硬着头目前去本丸禀报。
村上吉充坐在主位上,目光呆滞,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自从毛利元就大败,因岛村上从备后国撤回因岛,他在陆地上的据点在冬日里纷纷被剿灭,损失可谓是惨重。
大半年时间,原本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伊达家一系列政策之后,连北备后国四郡的豪族国人众也纷纷归顺了伊达家。特别是抽调了北四郡的壮劳力前往大洲原筑城,整个备后国都在传播伊达家的仁政。
对于因岛村上来说,一个混乱的备后国方才能够火中取栗,暂时站稳脚跟,等待陆地上决出胜负。只是大半年时间以来,虽然吵吵闹闹,却没有真正闹出一场旷世大战。
宫地明光走进会议室,轻轻皱了皱眉头,室内弥散着一股骚气,显然村上吉充直接在会议室内春风数度,他跪倒在地,说道:“主公,南彦四郎一入城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宅邸,而是去了村上亮康的馆中,两人密谈了快一个时辰,方才分离。”
村上吉充心中一滞,这才发觉气已经憋得久了,收拢散乱的目光,落在了宫地明光的身上,说道:“增派一支五十人队伍护卫他左右安全,要特别注意南彦四郎的行动。”
自从能岛发生了村上武吉以下克上驱逐追杀乃兄村上义益之后,另外两岛村上家的家主都对于自家的叔伯兄弟子侄看得极严,生怕一个不好步了村上义益的后尘。村上吉充原本有两个弟弟,一个弟弟早早的出奔不知道去向,另外一个弟弟便是村上亮康。小时候还能够做到兄友弟恭,可是渐渐长大,特别是在他们的父亲村上尚忠有意废长立幼后生出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