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政衡已经完全明白了毛利元就的策略,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面风雨飘摇的百万一心的旗帜,脸上若有若无的露出嘲笑的神色,毛利元就还是不死心啊。所采取的手段并不是堂堂正正的阵地战,而是政衡未曾预料到的偷袭。政衡从一开始的时候防备着沼田小早川和村上水军的偷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毛利元就的议和使者的接连造访,他对于水军偷袭的防备愈发的减弱,动员四千预备队前来助阵就是明证。没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在大军袭击东荏原阵的时候登陆备中国的腹地造成前后夹击的事态,一旦让他得逞,势必引得刚刚降服于伊达家的备中国有力国人的人心惶惶,导致伊达军的分崩离析,想来应该是应当日高屋川峡谷之战后备后联军雪崩得出的教训。
政衡面带嘲讽,不过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如果在东荏原阵胶着的时候突然传来腹地遭到袭击的噩耗的话必然会导致那些懦弱和心怀不满的国人豪族们人心动荡,再在毛利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动下难保不会出现全线崩溃的局面,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倒向了伊达家,就算是腹地再如何糜烂,都无法动摇政衡彻底击败毛利元就的决心。
政衡看到面色不安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笑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招数,想要攻克幸山城,你们去问问野山益朝便是?!”配合着随之而来的冷笑。显而易见的表明了他对于幸山城的自信以及对毛利、村上联军的不屑。
脸色突变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被政衡的冷笑,笑得心情平复了下来。他侧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野山益朝,看到野山益朝一副不为所动、冷静从容的模样,不由的更是安心下来。
政衡看到野山益朝来到,方才问道:“城里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马?”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所问的乃是幸山城,现在幸山城的城主正是他,故而他脸上表现的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暗暗焦虑。对他来说,他不能够放任幸山城平白遭陷。这对他在备中国内的威信将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不过就算幸山城无法保全,若是事后毛利元就惨败,敌军退去,情况也不会很差。至少在政衡和众同僚面前,自己是为了保证最后的胜利方才牺牲小我,完成大家的。
野山益朝应道:“大概只有四百了,守城大将是中村朝忠。殿下。区区一座小城不算什么,如想要夺回,无论何时都能够成功,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剿灭眼前已经陷入崩溃的毛利元就,痛击毛利主力部队,攻取神边平原要害山。”
政衡突然想到了当日鬼山城的悲剧。这又是一个老人,他点了点头说道:“修罗门啊?!再加上伊达三天狗和一百骑兵,我倒是想要看看小早川隆景还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残忍的打斗并没有因为毛利、村上联军登陆备中国腹地而减弱三分,反倒是因为政衡急于求胜,将原本督战的片山四郎兵卫也冲进了战场。更加使得战场血腥了许多,上演着一场场人间地狱的悲剧。从山坡到山谷。从道路到草丛,从河岸到河流,到处都流淌着殷红发黑的鲜血,高屋川中塞满了尸体。
上野政纲一边舞动手中寒光四溢的利刃,一边狂呼乱叫着:“痛快,痛快啊!”自从成为伊达家家臣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历次合战他都是勇猛冲锋,最后受伤的总有他,立功还不多,要不是主公的知遇之恩和安抚之情,早就和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一样自己给自己一刀死了算了,现在正是报答主公和证明自己的时刻到了。
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太刀比起长枪来要有用的多,政衡自从成了备中国的霸主,一面收拢民间的刀枪,一面组建一支纯太刀组成的步兵队伍,现在正是显示威力的时刻。葛笼衡秀同样嘶吼着挥舞着太刀,一刀就砍在了一名冲上来的步卒的头上,咔嚓一声,那步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送了命,嘴中大声喊道:“太郎,你杀了多少?”
上野政纲哪里顾得着是谁在喊,野根本不记得杀了多少,根本就不去管他,随口叫道:“三十、三十了!”
葛笼衡秀哈哈笑道:“今天定要杀个通透,嗯?!”他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同时大声喊道:“太郎,前面的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家伙是我的,你别跟我抢,混账!”他刚刚喊完,上野政纲早已经挥刀冲上去了。
上野政纲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左冲右撞,一口气冲杀到了那银色铠甲的男子面前高声喊道:“我乃伊达弹正少忠帐前蓝色备大将上野太郎政纲,让你尝尝我手中利刃的滋味。”说话间已经将那银色铠甲身旁跟随的唯一一名侍从斩杀,那侍从顿时血溅四场,人也瘫倒了下去,口中喊着,手中却是不停的招呼过去。
葛笼衡秀眼见得大功得脱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痰,低声骂了一句“混账”不知道是在骂上野政纲的不仗义,还是怒骂自个的手慢。
那银色铠甲的毛利家武士的脸色沉重,他在先前的东荏原阵合战中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备长枪刺破了手臂,一刀砍来,他奋力一搏,挡开了来刀,两刀相撞,火星四溅,他只觉得两臂酥麻。
银色铠甲武士眼中露出了决然的目光,口中喝道:“我乃毛利帐前奉行儿玉三郎右卫门尉就忠,小子,纳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