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藤胜基不清楚片山盛长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做好被突袭的准备是一个武将必然的功课,在战争的胜利彻底胜利之前是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的,一旦松懈下来就有可能送命。
周围顿时一片黑暗,如同入夜一般。片山盛长和后藤胜基不再站在城头吃沙尘,他们两人进入了屋内,听得外面呼呼响着,大自然的力量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力的感觉。
狂风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一早又下了一阵小雨,小雨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好像大风从来没有来过一般,显得异常地静逸祥和,在霎间,景石城动了起来,弥漫着一股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
两天时间,因幡攻略军人人都憋着一股气,想要一举夺取鸟取城,某些人同样做出了决定。
但马国,芦屋城。
陷入绝望的不仅仅只有武田高信,还有他的弟弟武田又三郎,确切的说是芦屋城的所有人。
武田又三郎的境地比起武田高信来还要窒息,不管武田高信最终是生还是死,他都难逃死路,就算最终武田高信侥幸取得了胜利。武田又三郎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武田又三郎在上次面对但马山名军的时候耍弄了心思,他知道他的兄长武田高信早已经知晓,否则也不会在最后时刻方才出手摘取最后的果实,还驱逐山名军冲散他的军阵。
武田高信看他的目光,使得他噤若寒蝉。他难免觉得武田高信派遣的刺客早已经等候多时,一旦武田高信一声令下,刺客就会奉命行事。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去武田高信处。现在是战国时代,刺客无法取得目标的首级,那么就只能够选择切腹自尽,否则的话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人。
一股寒意掠过武田又三郎的心灵。伊达军涌入因幡国的消息传入但马国。但马国内的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都已经得知了山名佑丰选择了合作,而不是反抗。
绝望的压力全部压在了武田家的头上,芦屋城内,武田又三郎看着十余名他的兄长派遣来的助手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是的,他不仅没有绝望,反倒涌上一股幸灾乐祸。
有人在绝望中爆发,有人在绝望中沉沦,可是却少有人在绝望之中会感到幸灾乐祸,武田又三郎心中对于武田高信的憎恨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生命的珍惜,因为他知道他会死在武田高信的后面。他有的是时间欣赏武田高信的丑态,也有的是时间看着往常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副将们的惶恐不安,最终不得不请求他这个被他们监视的对象。
武田又三郎有理由欣赏众人的丑态。一切的来源就是他在两日之中见到了一个外人,一个来自冈山城的外人,来人虽然长得并不是多么的英俊,在冈山的地位也不见得有多高,甚至于只能够远远的见冈山城的主人一面。但是他代表的是冈山城的意志,代表的是伊达家的荣耀,谁也不敢轻视他所代表的意义,这才是武田又三郎的底气。
武田又三郎想要在未来的主子面前保证地位,就得拉上芦屋城的所有人,甚至于还要拉上因幡国内的不少人一同背叛武田高信。投入新的主人的怀抱之中。他确信芦屋城内没有人会反对,看看他们惶恐不安的表情就证明了一切,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还要欣赏这些在武田高信面前阿谀奉承摒弃他的小人们的绝望。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嘲。
绝望吧。
武田又三郎想到了两天前他同样感到了窒息,要不是两天前他见到了那个自称来自冈山城的男人,他怕是和这些蠢东西一样惶恐不安。要知道落水的人拉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他在两天前就已经感觉过了。
两天来,绝望的气息早已经弥漫了整座芦屋城,武田又三郎心中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弄巧成拙的话可就不好玩了,他突然站了起来,道:“诸位,诸位是想活还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