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春继被刺的那夜,足利义辉宿醉之后与两女牵手,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舒畅的日子了,自从驱离了坂本馆,或则应该说颠沛流离的日子起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半夜,足利义辉两日牵手睡熟过去,好梦正酣却被侍者唤醒,闷闷不乐的问道:“哪里来的使者?”足利义辉摇晃着脑袋,稍稍拉了一下被子将骤然醒觉的姬妾遮挡一下羞处。
侍者哪里敢于多看一眼白皙嫩滑的皮肤,把头叩得低低的,身子还有一些小小的颤抖,要不是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催促得紧,他也不敢冒着生命威胁前来打搅足利义辉的美梦,回道:“是关于高槻城的情报。”
具体的情报,侍者并不知情,只知道是高槻城的情报,和田惟政亲自送来的,明智光秀以及细川藤孝等重要幕臣齐至,说明这份情报的重要性。果然,足利义辉听得“高槻城”三字,脸上流露出了激动兴奋的神情。
足利义辉顾不得他还没有穿戴整齐便轰然站了起来,浑然忘却了刚刚他怜香惜玉的行为。他的动作之猛烈,被子刹那拉开了一个大口子。侍从叩拜着的脑袋微微瞧见了半边臀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气味和他的妻子大为不同,这种味道混合了脂粉和肉体的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汗味,这种味儿快要将侍从击垮了,头有点儿眩晕。
还好,此时此刻足利义辉陷入兴奋之中,没有看到侍从的脸色绯红。抓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和服就向着门外走去。侍从不敢多看连忙跟上。倒是两名姬妾眼见得走远了,互相调笑起来。
两名姬妾调笑不提,足利义辉带着侍从大步往外走去,侍从脸色也已经稍稍平和下来,再加上身着戎装,倒也不会被人瞧出异样,到得会议室,见得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早已经到场。
和田惟政跪坐在中间。足利义辉坐在了上首位置之上,问道:“高槻城之事是否已经朝着我们的预期发展?”原来那加藤小四郎实质上是受足利义辉委派潜入高槻城的内间。
和田惟政曾一度左右摇摆过,想要跳槽到足利义昭麾下。不过随着本愿寺挑起战端,足利义辉在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的辅佐下蒸蒸日上,相反的足利义昭竟然皈依了净土真宗,彻底摒弃了武家尊严,受到了无数人的鄙视。和田惟政坚定了立场,竭尽全力为足利义辉搜集情报,高槻城动乱乃是他一手布置的。他毕恭毕敬的叩首道:“将军大人,高槻城乱成一团。入江春继被害已成事实,不过入江春正同时拒绝了我们的邀约。出现了一些变故,还请恕罪。”
这话刚一入耳,足利义辉脸上的兴奋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心跳加速,窒息感骤然而生,可恶,入江春正竟然违背武家的尊严,和他的哥哥一样心甘情愿地为本愿寺当牛做马。
足利义辉正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之际,倒是明智光秀为和田惟政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说道:“将军大人,此事怪不得和田大人,还是我们太过于心急了,不过现在的畿内宜动不易静。”
足利义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明智光秀所说不假,这刺杀入江春继一事是太过于急迫了,再没有做好接收高槻城的准备之下便草率行动,虽然成功刺杀了入江春继,不过也留下了不少遗漏,无法做到完美。
明智光秀见得足利义辉心情平复下来,他再一次说话了道:“现在的形势是伊达家大军压境,不知道何时会突入摄津,若是让其一战击败仰或是合围石山本愿寺,再分兵入主山城国,怕将是秋风扫落叶之形势,唯有动起来,既然高槻城无法一战得取,那么就必须让其动荡起来,入江春正要是想要坐得正就必然要打着为其兄报仇的名义。”
此言一出,足利义辉、细川藤孝、和田惟政全都吃了一惊。玄机就在这里,既然无法一举夺取高槻城,将战端安在摄津国内,那么就引一向一揆众入山城国,到时候山城国内的各个势力要想要保全地位,就不得不拿起武器来。果然,他们正在想着,明智光秀接着说出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明智光秀侃侃而谈道:“只要高槻城的入江春正想要坐得安稳就必然要打出为兄报仇的名义,到时候再挑衅一番必然会与我们野战,如此一来石山本愿寺不得不派遣援军前来。战端一旦扩大,光凭着胜龙寺城和幕府的力量是难以抵挡住一向一揆的大军的入侵,那么就有了契机重整东军各个队伍,在胜龙寺城歃血为盟,只要将军大人拥有了盟主的地位,那么就能够大展宏图,重整室町幕府。”
足利义辉哑然,他不曾想到一切都在明智光秀的算计之中,夺了高槻城是好,不过没有夺取高槻城也有另外的方案,不愧是来自美浓国的智者,让他放下身段青睐的军师。
明智光秀说着自己的方略,越是说的慷慨激昂,身为他的好友,细川藤孝越是怀疑这里面有玄机。明智光秀不是不可信,只是聪明人往往有诸般算计,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过细川藤孝倒是没有明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