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作川河滩,惨叫声此起彼伏,名为左翼实为后军的武田军在主将生擒活捉之后,伤亡惨重情况之下终于开始崩盘,转很逃跑者众,不过还是被伊达家骑兵一一点名,肆意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唯有一人逃得性命,死命逃跑,逃出了罗生地狱,剩下的七百余号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于非命,落得几乎全军覆没的结局,这在伊达家并不少见。
山中幸盛高居马上,立于滩头,眼望着五六百步之外金铁交加的战场,武田军渐渐压倒了人数占优的斋藤军,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嘴角微微冷笑着,喃喃道:“倒是有两把刷子!”
与奇招迭出怪招不断的伊达军不同的是,不管是斋藤军还是武田军,遵循的全都是传统战法。当然,这里所指的传统战法并不是指的是源平合战时代的战法,传统也需要与时俱进。
战场上喊杀声惊天动地,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枪林交错,看似战场宏大,时不时还有一二个倒霉蛋中枪倒地,其实真正伤亡的数量双方加起来还没有伊达骑兵百余人杀得快杀得多。
一场敌我双方规模数千的大战,混战打下来牺牲掉个二三百人已是顶天。这就是合战的意义,一回合死伤二三百号人很是正常。倭国总共才多少人,如果每一次合战都吐露一空,那么也不会出现百年战国人口越打越多的怪事,人口越来越多唯一解释就是出生率比死亡率要高。数百人的合战死伤二三十,数千人的合战死伤二三百,战史中那些伤亡过千的合战其实是同一个时间段同一个区域内爆发的合战总和,这个时间段有长有短。
哪像伊达家这种动不动就全军屠戮一空,凶残至极的打法,一战就能够将敌人全部屠杀干净,最近最凶残的敦贺之战,在一天之内,其实交战时间不过半天,就杀害了一万多一向一揆,然后在后续七八天内陆续将斩杀人数增加到一万五千余人的庞大规模。这还是斩首人数,不算受伤的,如此凶残到极点的做法战法,谁碰上谁打怵。一场合战打下来,可不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而是家家带丧户户穿白,搞不好原本欣欣向荣的乡镇立刻变成寡妇村,这便是伊达家越打越强还没有人敢于谋反的重要原因。
伊达家可不止有宽容之心,还有凶名。凶名不等同于恶名,战场上厮杀各为其主,最多说他们凶残,却不能够说他们本身就是恶人,伊达家上下彻底贯彻四公六农的政策可说是全倭国独一份,就算是大海对岸的大明朝也算是政治清明时候才有的良政。
马上如修罗,马下似菩萨。关东诸国还不知道菩萨之心,却率先见到了修罗的一面。越来越弱的反抗,肆意杀戮的欢呼声,早已经惊动了在前方厮杀的双方。所有人举目望去,这一望,不管是友军的斋藤军,还是作为敌人的武田军,都是骇然失色。
原本整齐布阵的武田军已经成为了一具具破布般的身体i,一群身着赤色甲胄的伊达骑兵正在战场上欢呼雀跃,手中不停的拔起散落各处的投枪,肆意将尸体扔在地上无动于衷。
武田军后军覆灭,这个消息被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全都知晓的时候,所产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斋藤军的士气大振,武田军上下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战场更加混乱。
山中幸盛吹响了竹哨,一阵刺耳的哨声淹没了欢声笑语,他环顾了一眼左右,喊道:“列队!”唏律律的马鸣陆续响起,很快排列好了三列,只听得山中幸盛的喊声“报数!”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中,原本欢喜的骑军们脸上越来越凝重,武田军的临死反扑让他们失去了二十三位同伴的性命,在战场上可没有出云、安艺的地域之分,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战前还有说有笑的同伴们马革裹尸,阴阳相隔。人人咬牙切齿,全都望向了站在前列的山中幸盛。骑军自称体系,由于是政衡一手创建,成立之时就高人一等。对着这个小姓近习出身的半大小子非常得鄙视。
在他们眼里,半大小子的山中幸盛应该躲藏在街旁的小巷中不敢直视他们,眼中还要充满了羡慕之色。要不是这小子是政衡身边人,自带光坏,还有那一道命令约束,他们早就对他恶言相向了,但现在不同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半大小子非常厉害,还没有成熟的箭术、枪术、骑术都是好手,彻底张开之后,恐怕将远远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军中只敬重强者,山中幸盛用他的本事征服了众骑。
山中幸盛调转战马,抽出还带着黑褐色鲜血的投枪,指着前方战场喊道:“将身上的投枪给我统统射出去,然后迅速后撤,我们不能让弟兄们躺在这儿,要将他们统统带回家。”
山中幸盛的意思很明白,要走也要将死去同伴的尸体带回去,不放弃不抛弃,这也是让众骑信服的一点。他们纷纷跟随着山中幸盛向着武田军开始冲锋,口中呼喊着。
坐镇中军的武田信繁看到左翼覆灭的一幕,他的仇恨立即填满了胸腔,要不是前方胶着,他怕是早已经率领全军压上去了。可是战场之上,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可是勇气军心将斋藤军打得节节后退,只要再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击破斋藤军的阻拦,打开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