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前久知晓贞敦法亲王再抗衡什么,理解归理解,利益为先,现在皇族血脉断绝,若是从最近的血脉之中寻找后嗣倒是还有几人,论起来整个倭国的大部分人全都是历代天皇的子孙,这可能就是布种天下吧。睦仁,不管是否真的是小仓宫亲王,还是本愿寺显如从旮旯角里随便找了一个出来,可是他是当过几日的天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当个种马也行。
可是,睦仁年方七八岁,如果真要有个意外,谁能够保证,到时候贞敦法亲王早已经去世,谁都能够再阻止人心的变化。近卫前久知晓伊达政衡虽然搬离了皇宫,宫内大部分人都是伊达政衡的暗探,想要避开守卫暗探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虽没有刻意躲避,也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凑。皇宫中他往常的时候也不会常来,本愿寺显如肆虐之后更显得荒凉,拆毁了的用竹席草草掩盖,见正殿难免发出灯光,接着轻微的谈话声传出,一个陌生的女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跟在身后不要乱走。宫内的女官经过劫难已经换了一茬,还有一些流民营中的农妇,大着胆子冒充女官入的皇宫,起码入了皇宫之后能够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饭还能够管饱。
近卫前久跟在女官的身后进了正殿,这看见格子窗有缝隙,还有一些残破,萧瑟异常,传闻本愿寺显如正是在这儿“吟”(通假字)乱后宫的,坏了藤原典侍的名声,给正亲町天皇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正亲町天皇殉难,藤原典侍出宫为尼僧,藤原北假劝修寺流支流万里小路家蒙羞,在公家中抬不起头来,如果不是近畿路途不宁,怕是早已经自我流放到他国去了。
近卫前久自家事自家知,顾不得管其他家的事情,他将其他的恶心死甩出脑外,行礼之后,劈头盖脸就说道:“亲王殿下,外面风传菊亭晴季寻找皇女继承大统,飞鸟井和广桥两家正上蹿下跳。”
贞敦法亲王哪曾想到近卫前久进来之后竟然传来了这样一个坏消息,是的,的确是一个不能够再坏的消息,他有点儿惶恐不安,急切间竟然有一些茫然无措了,惊问:“哪个公主?”
本愿寺显如杀害了不少皇室成员,使得皇族男丁只剩下贞敦法亲王和睦仁两人,倒是公主还有几人,陆陆续续的返回京都,都被安置在皇宫的各处,由专人把守看护,这才有此一问。
近卫前久恭敬地回道:“是圣秀公主和春龄公主。”
贞敦法亲王再问道:“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近卫前久嘴角微微翘起,直言不讳的回道:“两位公主殿下略有顾忌,想要询问殿下的意见,不过听闻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传出话来,公主殿下已经有意,事关重大,臣不得不前来相告?”
侍女传出话的意思,恐怕是两位公主身后的母家已经意动,现在皇族血脉断绝,公家惶惶不安,如果出自本家的一位公主登基大典,这对于身为母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贞敦法亲王不禁痛骂了一声道:“可恶的独眼龙,竟然想出这等恶毒的办法来,他恐怕很想将皇族血脉断绝吧。”他也是气急了,竟然在人前说起话来丝毫不避讳,似乎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冷静下来。
近卫前久将这段话记在了小本子中,等待着机会向伊达政衡通报,不过他现在还是要表现出一幅忠臣的模样,沉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透露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良久才缓缓的说道:“殿下,臣看那大宰大贰还不敢造次,不过若是让他真的扶起女天皇的话,不用他来做这种事情,女天皇的母家恐怕也不会放过亲王殿下,现在唯有当机立断。”
贞敦法亲王一愣,他看了一眼近卫前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近卫前久的神色渐渐激动了起来,接着说道:“现在皇室蒙难,公家无所依,只能够依靠武家,唯有再立天皇,也唯有此,才能够拥有和大宰大贰讨价还价的筹码。否则一旦拥立女天皇,殿下就得让出皇宫,重新遁入空门,这样一来谁还能够拯救皇族危难?先皇驾崩,社稷倾覆,此乃存亡之秋。殿下乃是英明果敢之辈,正应抛弃礼法,受命于田,继大统,安社稷,保朝廷安危。”
近卫前久的话,让贞敦法亲王一扫刚刚听闻伊达政衡要扶立女天皇的阴霾,可是他还是有一些顾虑,轻轻地压了压手,示意近卫前久安静,等到安静下来,贞敦法亲王这才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睦仁。”
近卫前久看着贞敦法亲王,缓缓的说道:“臣知道殿下的顾虑,可是殿下有没有想到,若是朝廷久未立下新主,这天下的天枰就要朝着武家的方向倾斜,而且,殿下成为新的天皇,同样有更多的筹码与其周旋,换取朝廷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