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样一名普通的少年军卒,在战斗中的表现,让她不止一次联想到草原上那头冷漠跃过灌木的猛虎,不知为何,刚刚经历一场惊险的刺杀余悸未消的她,只要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宁缺,便觉得心情变得放松平静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少年如猛虎守在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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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在于她并不喜欢这个少年。从渭城划拳驭侍再至一路所见,无论伪装成婢女,而是现在回复公主身份,她都极为不喜这个边城军卒的做派。
更令她感到不悦的是,她总觉得宁缺对自己的恭敬只是表明功夫,看不到任何诚意,甚至总觉得他应该会在某些阴暗角落里暗自嘲笑自己——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永远是很可怕的武器,无论是乡村里的农妇还是深宫里的怨妇。
大唐帝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只要认为某个底层军卒在嘲笑自己,她都应该愤怒,然而现在这位公主殿下的感受是,和对方坐在一起,坐在火堆旁,便会感受到放松的安全感,感受到被保护着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感觉,却不喜欢这种感觉是因为宁缺而出现的。所以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恼,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说话的语调刻意变得冷淡很多。
“刚才敌袭时,看你动作似乎是想去马车里救本宫?”
本宫是什么宫?大明宫?离下宫?反正那时候真正的本宫并不在马车中,现在本宫说你当时想要救本宫,自是讽刺你心中只想着立功。
“其实……从在渭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殿下是殿下了。”
宁缺看着她认真解释道,殿下是殿下,那车里的本宫自然就不是公主,在诱敌方面或许会有些用处的小手段,其实在真正聪明人的眼中只能是些低级障眼法。
李渔微微皱眉,她没有追问宁缺何时以及为何能够看穿自己的身份,大概还是先前的战斗以及随后的安全感,让她对少年的能力有些极不错的判断。
她忽然冷冷问道:“先前你说一身杀人技都是在军中所学,可你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当年渭城募军时只怕还是个小孩儿,边军又凭什么要收你入营?”
宁缺心想你丫也就是个十六岁的丫头,还不一样远嫁草原,正准备随意唬弄几句时,桑桑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身旁。
看着静静依在身边的真正的小丫头,他心情微柔,看着身前飘起的火苗,回忆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桑桑这丫头是我小时候在路边拣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误打误撞闯进了茫茫岷山,就在快要饿死渴死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一个老猎户。”
他抬起头来,看着公主清丽的容颜,说道:“老猎户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他救我们两个也不见得是起了什么好念头,但总之他教会我打猎,我的箭法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老猎户死了,我就带着桑桑在岷山里打猎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