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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在北疆的燕王萧焕,收到前燕王世子虞变成了大晋太子的时候,京城派出的北征瓦剌与西域的军队,还未曾到达边疆。
他一个人在鹰扬殿的院子里站了许久,盯着那两块儿去年冬日被大雪压断后,重新换上的琉璃瓦,不觉便出了神。
王妃贺兰惠处理完前线大军的粮草事宜之后,便挥退了随从,独自一人寻到了鹰扬殿。
“大王。”贺兰惠轻轻唤了一声,担忧地走上前去。
萧焕回神,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是王妃来了啊。”
贺兰惠看了一眼方才萧焕目光的着落处,心头了然:“大王可是在想阿虞?”
“是啊,想她了。”萧焕叹了一声,又扯了扯嘴角,“当初送她走的时候,孤便知晓她这一去,便回不来了。但至尊的旨意一日不下,孤心里便还可侥幸一日。如今……”他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贺兰惠悄悄擦去了眼角渗出的两滴泪,声音却是止不住的略带哽咽,也不知道是劝萧焕,还是劝她自己:“她即有这个命数,我们为人父母的,也该为她高兴才是。”
“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不懂?”萧焕苦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告诫了王妃一句,“如今,她已经是至尊的女儿了,为人父母这种话,往后切不可再说了!”
“嗯。”贺兰惠点了点头,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萧焕揽住她,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那雪下得大呀!把这鹰扬殿上的琉璃瓦都给压断了。待雪停之后,孤放心不下,便亲自盯着工匠修葺。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工匠无意说了一句:这是小庙容不下大佛呀!”
他吸了吸鼻子,眼中殊无笑意,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孤当时就觉得,这可真是个好兆头。你想啊,咱们燕王府还装不下她,比咱燕王府还大的,不就是那长兴宫了吗?”
“果然啊,该是哪里的,强留也留不住!”
“大王。”贺兰惠心疼地掏出绢帕,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萧焕一把夺过,一边胡乱擦,一边不好意思地掩饰道:“今日这风沙,也忒大了点儿。”
贺兰惠终是露出了点儿笑意:“是,风沙大。大王,咱们还是回去吧,再过几日,京城派的人就要到了,这战术该如何调整,还需大王多多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