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阳的万言书根本不是什么建议,而是一篇发行制度的批判书,核心观点是——任何记者和编辑都不应该承担发行任务,以保证新闻的客观、公正与独立,新闻一旦媚权、媚钱,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周旭阳的文章从过去谈到现在,从西方谈到中国,既总结了现状,又分析了原因,也给出了利弊对比,更提出了中肯建议,可以说旁征博引、言辞犀利、言之有物,文章的水平堪比教授的论文,写得真好。
不过,骆千帆大略浏览以后,摇摇头。
如果周旭阳开笔之前征求他的意见,他会不客气地送给上三个字:“有用吗?”
太理想主义了,报社让你“为报社发行献一计”,你可以提,可以不提,唯独不能拆台。还是胡菲菲评价他的那句话最中肯:周旭阳太正派了,不好玩。
“黄姐”,骆千帆看完文章,抬起头看着黄英,“你刚才为什么把周旭阳的文章单独放在抽屉里?”
黄英说:“他特殊。”
“特殊的意思是指什么?”骆千帆一时没高清“特殊”这个词义在黄英嘴里的褒贬,也不知道“特殊”说的周旭阳这个人,还是他写的这篇批判书。
黄英没头没脑不客气地说:“反正我不喜欢周旭阳,我要把他写的这篇文章直接拿给柴总和袁总,让他们看看周旭阳都在想些什么。”
“别啊”,骆千帆笑着劝阻,“我猜周旭阳这头倔驴一定惹您生过气对吧?”
黄英气道:“何止是惹我生气,去年,他在袁总面前告我的状,说我采购的录音笔是劣质产品,怀疑我拿过回扣,你说气人不?”
骆千帆笑了笑:“嗐,算了算了,你在报社这么高的身份地位,怎么能跟一个倔驴一般见识呢,他的性子就那样,没头脑、不高兴。黄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请你帮个小忙,可以吗?”
黄英大方地摆摆手:“不用客气,只管说。”
骆千帆说:“不要把周旭阳的这份建议书上交吧,我去劝劝周旭阳,让他收回去重写一份。另外您也不要跟总编室提起此事吧,省得总编们生气,行吗?”
黄英奇怪地问道:“你跟他……是朋友?”
骆千帆摇摇头:“算不上朋友,但是我总觉得他还是有优点的,建议书交上去,他在报社就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想,不如揪揪耳朵提提醒,就当治病救人,帮周旭阳一把。”
黄英竖起大拇指:“你这孩子心善。行吧,我没意见,不过你劝劝他,别让他再做些个没脑子的事。”